衛昭眯了眯眼眸，餘光瞥了一眼楚楠驕，看她那微微翹起的嘴角，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什麼。
這死老太婆，還真是沒完沒了了是吧？
“娘，先用膳吧，有什麼事情，用膳後再說。”
姜峯急急開口，妄圖打斷王氏的機會，但她並沒有順着臺階下。
“這樣的好事兒，宜早不宜遲。”
她蒼老的臉上露出喜色，“昭昭，你入我姜家門，算一算也二十年了，你一向也是個識大體的。”
衛昭微笑擡頭，“母親有話不妨直言。”
拐彎抹角的，她聽了真是一股無名火直竄頭頂。
聽到自家親孃誇讚衛昭，姜峯神情放鬆，也許是他想多了。
瞧，母親對她還是很滿意的。
但接下來的話，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只見王氏轉頭看向楚楠驕，眼神變得更加心疼。
“當年，若非一些事情，你這姜家主母的位置，便是驕驕的。”
“她與峯兒兩情相悅，但生生錯過了幾十年，爲娘知道，讓峯兒納妾委屈了你，但驕驕的命苦，你這般善良，定是能理解的。”
衛昭笑了，她放下筷子。
“母親言之有理，楚姑娘命運多舛，着實可憐。”
她說到這兒的時候，姜峯一頭霧水，但到底沒開口。
反正，就算夫人答應給他納妾，他也不會同意的，他姜峯絕不做違背祖訓的不孝子孫。
楚楠驕一頭黑線，她不需要這個女人的同情！她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是可以改變的。
衛昭看到王氏露出滿意的笑容，話鋒一轉。
“可是母親，楚姑娘落到這般田地，不是我造成的，我理解，但這不是讓我同意她入門的條件。”
“畢竟，不是兒媳讓他們家參與科舉舞弊，他們被抄家流放，是聖上下的旨意，與我無關。”
此話一出，王氏黑了臉，楚楠驕的笑容更是僵在臉上。
一直不說話的姜墨寶也有些氣呼呼的，“我也不同意爹爹娶壞女人！”
“小寶”姜楚楚一臉委屈難受。
這臭小子，口口聲聲把她當姐姐，爲何不能接受她的母親。
明明爹爹和孃親才是最般配，最相愛的，衛昭只不過是運氣好，撿了便宜罷了。
“你們……峯兒你看看，這樣的悍婦，這樣的兒子，一點規矩都不懂！”
王氏好似被踩到尾巴跳腳一樣，孫女克她不說，兒媳婦現在也兇悍，小孫子也跟着變歪。
她就說自己沒看錯，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家閨秀，才懂得知書達理。
姜峯冷冷開口，“夠了母親，此事不必再提，我與夫人感情深厚，對楚姑娘，也只是以妹妹相待，並無男女之情。”
楚楠驕感覺自己很丟臉，同時心裏面也是憤恨的。
不，姜峯在說謊！
他就是心悅自己，當初她出嫁的時候，這個男人滿身酒氣，默默在路邊跟着她的喜轎走了很久很久。
若不是心裏有她，又怎會酩酊大醉。
而且自己成婚三年後，她才娶衛昭爲妻，這足以證明她對自己的感情。
要是姜家老爺子能早幾年建功立業，她也是願意嫁的。
未出閣之前，她就清楚，姜峯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她落難後，他也冒着風險幫自己十多年。
甚至把她生的女兒養在膝下，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衛昭的怒火，有一點消散，她也沒有繼續再提這件事。
“小寶，皎皎，多吃點。”
感受到姜峯那眼巴巴的視線，衛昭也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他們這般，簡直刺痛了王氏的眼睛，她這個親生母親都被排斥在外了是嗎？
現在這樣，等往後，這個家中，她還有什麼地位可言！
楚楠驕淚眼婆娑，“姨母，這裏不歡迎我，我還是帶着楚楚離開吧。”
說着，她牽着姜楚楚的手，便要離開飯桌。
“我在這兒，誰敢讓你們走，坐下！”
楚楠驕脣角微微上揚，拉着姜楚楚落座了，母女倆，就好似被人隨意蹉跎的弱女子一樣。
王氏重重將手拍在桌子上，“砰！”
碗筷震動，姜皎月他們也沒了用膳的心情。
“娘，我…….”姜峯的話沒說完，就被王氏懟了一句。
“你閉嘴！”
她惡狠狠看着衛昭，“王氏，老身再問你一遍，答不答應峯兒娶平妻，若答應，這姜家的主母還是你的。”
“若我不答應呢？”她的話沒說完，衛昭便接過。
今天這晚膳，恐怕是沒法吃盡興了。
“若是不答應，這姜家容不下你了，我讓峯兒給你一封休書！打哪兒來就回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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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昭笑了，笑容冰冷又苦澀。
她猛地側頭看向姜峯，“姜峯，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無恥，休了我，好霸佔我的嫁妝，送給你心愛的女兒？”
若是和離，和離婦是能夠帶着嫁妝走的，但若是休妻，那便是孑然一身出府。
“我衛昭自認嫁入姜家，孝順公婆，相夫教子沒有過錯，休我，姜峯你真是狼心狗肺。”
“我沒有，娘你喝醉了嗎，胡說八道！”
姜峯沒想到自家母親，竟然擅自做主，說出這些傷人的話。
王氏冷哼，“男子自古以來三妻四妾很正常，這個妒婦不讓你納妾，把你娘我的顏面置於何地！”
聽了半天，姜皎月無語了，“照祖母這麼說，當初祖父健在的時候，你怎麼不給他老人家納妾？多找幾個姨娘給你作伴？”
“閉嘴，大人說話，你插什麼嘴？”
王氏似乎不想這麼拉扯下去，她盯着姜峯，“今日爲娘就把這話落這兒了。”
“驕驕必須要一個名分，衛氏找回親生女兒，便棄楚楚於不顧，她有親孃在，才不會受委屈。”
姜峯被噎了一下，他可不相信自家夫人是那種厚此薄彼的人。
然而就是他遲疑的這片刻，讓衛昭無比失望。
她相信姜峯心裏是沒有楚楠驕的，但她自家夫君重情重義，斷不會不管這母女倆。
就算是納妾這事兒不成，自己也要妥協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這個家，她不想待了。
姜家主母，不要也罷。
“夫君，我們和離吧。”
“和離？行，這可是你說的，來人，筆墨伺候！”
王氏一喊，香嬤嬤立刻轉身離開，不消片刻便端着紙筆進來。
姜墨寶眼珠子瞪得大大，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姜皎月反手捂住他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