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我親自同孩子們說。”
姜峯不疑有他，他與妻子已經和離，她若是不願回去奔喪也是說得過去的。
但他還是希望孩子們能去一下，了斷這份親緣。
才靠近前廳，姜峯就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一涼，好似有一滴水落入，他還下意識揉搓了一下。
等擡起頭，看到屋內的人時，他愣住了。
“娘，你怎麼在這兒？”
他出府的時候，親自試過的，老孃已經斷了氣。
就算是她還活着，以她那身子骨，怎麼可能在他前面出現在這兒，自己是坐着馬車過來的，都耽誤了些時間。
仔細一看，他才發現王氏的身形有些透明。
彼時，前廳這兒沒有下人伺候，只有姜皎月他們。
王氏對他震驚的神情仿若未聞，她冷冷抱怨。
“我都來了好一會兒了，卻一杯熱茶都沒能喝上，這就是你娶的好前妻！”
姜皎月看向自家親爹，“祖母是來找茬了，說是要給自家女兒跟孫女撐腰，正在問責我們。”
“娘，你瘋了？”
姜峯看着自家老孃，活着的時候折騰，死了也不消停，而且行爲更加離譜了。
死了都不安分，她到底要鬧哪樣？
“臭小子，我是你娘！”
王氏認爲姜峯不給自己面子，此刻的他氣得不行。
正巧衛昭離她近，她猛地雙目變得猩紅，“踐人，都是你把我兒蠱惑成這樣的，我打死你！”
這一刻，她有成爲惡鬼的架勢。
衛昭面無表情，她身上有護身符，這老婦不怕魂飛魄散，就只管對她動手。
“娘，不要！”姜峯看衛昭也不多，着急地衝上來就想要阻止。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的面前突然凝聚出一道身影，對方擡起手，一巴掌狠狠抽在王氏的臉上。
“鬧夠沒有？簡直是丟人現眼！”
姜峯看着眼前的中年老頭，不可思議瞪大眼珠子。
他嘴巴動了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是沒喊出那句話。
反倒是姜皎月滿眼柔光，眼中續起淚花。
“祖父。”
“皎皎，小寶，乖孩子”姜城眼神和藹。
他成家晚，可卻走得早，走的時候還不到五十歲，瞧着就是個年輕的老頭子。
傅哲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他竟然看到了死了十多年的人，自家這繼女，本事不得了啊。
“晚輩傅哲，見過姜老將軍。”
衛昭也起身同他行了一禮，“見過父親，您在那邊，過得可好？”
她與王氏不和，但對於這個公爹，她一向敬佩。
嫁到姜家的時候，他將自己視作親生女兒一般看待，也或許是因爲這樣，才遭到了王氏的怨恨吧。
“好得很呢，我在那邊也是大將軍！專殺不聽話的惡鬼！”姜城驕傲不已。
姜墨寶一點也不害怕，崇拜地看着他，“祖父真厲害！”
王氏被一巴掌拍在地上，半天起不來，這會兒回過神後，她大喊大叫。
“這不可能，你已經死了，這是我的夢，一定是我在做夢！”
她下意識掐自己的大腿，希望醒過來，但卻發現毫無感覺。
姜城父子倆這時候的目光才落在她的身上，看她癲狂的模樣，二人臉上的失望如出一轍。
“娘，你已經死了，被你心心念唸的好女兒和好孫女，活活氣死。”
雖然楚楠驕她們母女倆不是當面氣死了她，但她拿走莊子的地契以及王氏的棺材板，她其實是氣的。
只不過王氏執拗了一輩子，她始終不肯承認，自己掏心掏肺對待的人是白眼狼罷了。
“我死了…….我怎麼能死呢，我要活得好好的啊？”
王氏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體，有些難以接受。
此時，她發現爬過來一團黑影，一個又一個，足足有三個。
黑霧形成人影的樣子，衝她呼喊，“娘，你爲什麼不要我們？只要弟弟？我們也是你的孩子啊。”
“娘，你說句話啊。”
姜峯瞪大眼睛，只覺得心臟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母親當初所說的是真的，自己是她最後一個孩子，在他之前她送走了很多個，因爲她不想和爹孕育孩子。
“鬼啊！！！”王氏淒厲地大喊大叫，她捂着自己的耳朵閉着眼睛，不再去看去聽。
姜城看着她，眼神痛心又充滿怨氣。
“你既如此不願做我的妻，我成全你！”
他擡起手，將一封休書扔到王氏的跟前，“我與你，早該橋歸橋路歸路，前世緣今生斷，來世永不相見！”
王氏拿着休書，反倒是得意起來。
這樣一來，來世她是不是就能和心愛的男人，再續前緣了？
“休就休，你以爲我願意嫁給你？”
姜皎月猜到了她的心思，毫不猶豫潑冷水。
“你想要去找你的楚大人？別想了，你還有孽債沒消呢，那楚大人，得意門生如此之多，你們註定沒有交集。”
“原本，你若是知足，我祖父積累的功德，念在你後面持家的份上，來世還能富貴一生，今後你將窮困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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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一聽不樂意了，“這休書，我不要了！”說着她竟然將其撕碎。
但這個跟人世是不一樣的，她接下的時候沒反駁，便視作同意。
“雖然你窮困潦倒，但我會親自寫文書讓我祖父帶下去，讓你來世和楚楠驕母女，成爲真正的一家人。”
王氏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姜城反手打開一道門將她塞了進去。
“沒有人期待你回來，頭七就免了吧。”
此時，姜峯紅着眼睛看着他，“爹。”
姜城一聽，突然就怒了，反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
“閉嘴，老子沒你這樣的混賬兒子！”
人鬼殊途，但姜城死了多年，實力是有的，這一巴掌得姜峯偏了頭。
“我以爲我兒子是個聰明的，沒想到我這才剛死，你的腦子就被你娘給吃了。”
傅哲聽到姜老爺子把姜峯訓斥得像孫子一樣，他心裏直樂，默默地拉着衛昭的手看好戲。
片刻後他才出聲，“難得見面，我去沏一壺茶去。”
桃枝此時已經端茶過來，默默放下，然後站在姜皎月的身後。
她有符，大小姐不讓她看，她可以悄悄地。
臭罵姜峯一頓後，姜城看向衛昭，眼神帶着虧欠和心疼。
“孩子，你後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