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挽辭咬着牙，強忍住心中的苦澀，親耳聽着屋子裏面蕭諶和那人確定了兩國聯姻的事情，還專門說了一句江南地界的事情，要這些人暗中配合着清洗江南地區的勢力，不論是商賈世家，還是沈執川的勢力，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清洗乾淨。
這種交易在盛挽辭看來，根本就是送羊肉入虎口。
清洗了本地勢力，又剷除了沈執川的控制，看上去江南地區握在了蕭諶的手裏，實際上，江南是落在了鄭國人的手裏。
這樣一點一點的，鄭國就可以慢慢圖謀，最終以燎原之勢親佔大量的土地生分，一朝氣勢，便不可阻擋。
過了好一陣子，蕭諶屋子裏的人走了，盛挽辭也悄咪咪的順着狗洞鑽出去，離開的時候還專門僞裝了這個狗洞，她自己靜悄悄的回了住處。
心中煎熬的她一夜都沒睡着。
此刻的盛挽辭只剩下了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做，是裝作不知道，繼續聽蕭諶的話，還是阻止蕭諶這樣做。
想要組織蕭諶，怕是只能把蕭諶出賣了，讓沈執川來動手。
只要這個消息送到沈執川的手裏，那沈執川就有十分正當的理由取代蕭諶做這個皇帝。
一旦自己把消息穿了出去，蕭諶這條命也就跟着丟了。
盛挽辭實在是不知道這件事情該怎麼辦才好，不論是選那一邊，她都不願意。
天色大亮，盛挽辭整個人都憔悴了，本就思慮過甚，又一夜沒睡，整個人都沒有什麼精神。
“盛大人，皇上請您去敘話。”
慶雲過來傳話，盛挽辭起身直接出門，她一夜沒睡着，衣裳也沒換，直接跟着慶雲出了門。
慶雲看見盛挽辭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直接僵住了。
“大人這是一夜沒睡嗎？”
慶雲看似隨口攀談，目光確實不着痕跡的在盛挽辭的身上大量了一圈，最終在盛挽辭的褲腿上看見了些乾草的碎屑。
這樣的痕跡讓慶雲目光一凜，一份狠辣稍縱即逝，沒被任何人發現。
“想到了一些以前的往事，一時難過沒睡着，皇上找我何事？”
盛挽辭渾然忘卻了自己昨天晚上曾經過明路找過蕭諶，這會兒反倒是自己問起來了。
“盛大人昨夜求見皇上，不巧，皇上歇着了，皇上一大早起來，聽說盛大人做完求見，就立刻讓奴才來請人了。”
慶雲沒有拆穿盛挽辭，只是他心中已經有數。
直到進了蕭諶的屋子，蕭諶還是和平日裏一樣，看見盛挽辭就笑的非常開心。
“盛卿昨天夜裏來找朕，可讓朕非常意外，莫非是盛卿喜歡朕的牀榻，昨夜想來搶朕的住處不成？”
蕭諶看着盛挽辭精神欠佳的模樣，眼底還有些烏，忍不住的開口調笑。
“皇上多慮了，微臣只是想到一些緊要的事情想要向皇上稟報，不過昨夜皇上似乎在見很重要的人，微臣不便打擾。”
盛挽辭說着，慶雲臉上的笑容僵住，蕭諶眼眸之中的跳脫也都收攏乾淨。
氣氛瞬間嚴肅下來，盛挽辭作爲始作俑者，她根本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只是靜靜的看着蕭諶，恨不得能將蕭諶的這張臉看出一個窟窿來。
慶雲適時離開，將房門關上，只留盛挽辭和蕭諶在屋子裏面對峙。
兩個人對視了很久，誰也沒有說話。
蕭諶驚訝於盛挽辭的先知，他想不到盛挽辭究竟是怎麼知道自己昨晚見了誰，更不明白盛挽辭當着自己的面把這件事情挑破是爲什麼。
盛挽辭則是想要蕭諶一個解釋，不論如何，如今身在江南，大家的性命都是拴在一起的，難道不該給自己一個交代嗎？
“你是怎麼知道朕昨夜見了外人的？”
等了好久都不見盛挽辭開口，蕭諶終於忍不住了。
若是要比耐性，蕭諶似乎總是在盛挽辭的面前敗下陣來。
“昨夜微臣出來遛彎，瞧見一個黑影翻牆進了皇上的院子，我藉口求見，慶雲說您睡下了，儘早一來，您沒有任何危險，昨夜那個黑影必然是皇上想要見的人。”
盛挽辭還不想在這個時候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抖落出來，畢竟官府自己的性命，總不能太草率了。
“盛卿還真是心思機敏，你這幅模樣，是不是看清了來人是誰？”
蕭諶在盛挽辭面前少有的冷臉。
此刻的蕭諶和以往很不一樣，以往的蕭諶就算是冷了臉，也不會給人這樣的壓迫感，彷彿生命正在蒸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消失的乾乾淨淨，盛挽辭從沒見過蕭諶這幅面孔，然而此刻，盛挽辭見到了這樣的蕭諶沒有絲毫的恐懼與害怕。
“是，皇上打算因此殺了我嗎？”
盛挽辭冷靜，平靜的看着蕭諶，這份毫無波瀾同樣是蕭諶前所未見。
沒人能夠知道盛挽辭此刻的平靜與冷靜來自於哪裏，她看過了朝代更迭，享受過公主的尊榮，更見識過百姓的辛苦，如今，盛挽辭渾身上下都有一種超然於世外的感覺。
彷彿所有的事情都與她沒有關係，她就像是一個看故事的人，縱使身在其中，依舊是一個觀看者，並不參與。
“不，朕想知道你是否看清那人是誰？”
蕭諶看着盛挽辭這幅樣子，他心裏已經有了基本的猜測。
如果盛挽辭真的看清楚了來人是誰，她絕不會這樣雲淡風輕。
“只瞧見一個身影罷了，皇上不必過分擔憂！”
盛挽辭此刻有些後悔，昨夜若是不這麼膽小，看清來認識誰就好了。
若是知道來人只誰，發動自己所有的人脈與能力，將此人擊殺，就算是蕭諶想要聯合外人也是做不到的。
這種事情，聯絡人定然是只有一個的，沒了這個聯絡人，剩下的自然就是一盤散沙，自己想要順藤摸瓜還是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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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盛挽辭有些懊惱，她眼眸之中冷冰冰的殺意浮現，蕭諶蹙起眉頭，看着盛挽辭這幅動了殺心的樣子，心裏略微發慌。
“盛挽辭，你想殺誰？”
蕭諶問的直白，只等盛挽辭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