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瘋了！
盛淵此時此刻紅着眼，狠狠地盯着林明茉，眼裏佈滿血絲，顯得瘮人可怖。
林明茉深吸一口氣，仰着頭直視盛淵的眼睛。
她不覺得害怕，只覺得好笑。
盛淵現在來質問這個問題……是想激怒她，讓她主動離開？
這就是盛淵對付厭倦了女人的手段嗎？
“盛淵，你說我想從你這裏得到什麼？”林明茉反問，“我不是一開始就告訴了你嗎？”
“我想要錢，想要盛家的榮華富貴，如果不是因爲你姓盛，我才不會多給你一個眼神！”
她微微歪起頭，“你該不會以爲真的是因爲你的人格魅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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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林明茉嘴角溢出譏諷的笑，“現在你在盛家已經失勢，未來十年都看不到翻身的可能了，好聚好散。”
“我現在轉頭去找莫錚，也還來得及，畢竟人家可是莫氏集團‘唯一’接班人。”
林明茉聲音有些微微地發抖，但她的話語冷冰冰的，字字句句都往盛淵的痛處戳去。
瞭解得越深，戳痛點就越狠。
此時的林明茉顧不得照顧盛淵的情緒了。
至於莫錚，既然他用她來擋秦悅，那她也淺淺地利用一下他吧。
“你……”盛淵眼裏出現一閃而過的神傷，眉頭緊蹙起來。
像是沒料到林明茉會這麼兇猛地懟回來，一時之間，憤怒的情緒消解，剩下的只是悲傷。
“茉茉……”盛淵呢喃了一聲，擡起手想要觸碰她的臉。
他知道她說的是氣話。
可是，爲什麼就不聽自己的呢？爲什麼會對一個突然出現的男人那麼信任，卻不信任自己？
“你真的寧願選擇你那個所謂的舅舅嗎？”盛淵眯起眸子，最後一次詢問道，“你知道他的底細嗎？你知道他接近你的目的嗎？”
“甚至，他的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
林明茉撇開了臉，躲開他的手。
盛淵說的話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她不理解，爲什麼盛淵這麼容不下舅舅。就算兩人互相看不順眼，大不了以後別接觸就是了。
非要讓她做一個選擇？
是小朋友過家家嗎？只准跟你一個人天下第一最最好？
或者，盛淵對她只有征服欲和佔有欲，根本不會在意她的感受……
她的眼神，又恢復了從前那樣的冷淡厭惡。
正如兩人初識的那段時間。
“盛淵，收起你那自私的獨佔欲吧！”林明茉咬牙切齒地反懟道，“我絕對不會爲了一個你這樣的男人，不管我的舅舅！”
她吼完這一聲，臉色漲得通紅，胸口劇烈地起伏着。
最後一次，她深深地望了盛淵幽濃如墨的眸子，積攢了足夠的失望，相顧無言。
於是轉身離開。
“分手吧。”她冷聲道。
“林明茉！”盛淵脫口而出。
他的手懸在半空，微微顫抖。
林明茉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似乎在等什麼。
而盛淵，也在等她的低頭。
許久許久，空氣像凝滯了一般厚重，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忽而林明茉冷笑一聲，打破了這份沉悶。
“如果我們這還算是談過戀愛的話。”
這回，她真的拉開門離開了。
莫名其妙的開始，也配得上稀裏糊塗的結束。
盛淵怔愣地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桌上還有吃剩的蛋糕。
盛淵拿起林明茉用過的叉子舀了一勺緩緩送入嘴中。
甜膩的奶油混着蛋糕體在口腔中化開，真難吃。
盛淵一遍在心裏抱怨，一遍默默地將剩下的蛋糕都送進了嘴裏。
林明茉還是選擇了那個人，沒有半點猶豫。
是因爲從自己這裏撈不到什麼利益呢？還是因爲她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心裏過？
盛淵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林明茉是一張考卷的話，他只能得零分。
林明茉開走了那輛保時捷，說好的，她是爲了分手禮物才同盛淵戀愛的。
反正在他心裏，自己是有所貪圖的。
坐實這個看法對林明茉來說沒什麼損失。
只是沒想到，這段戀愛維持得這麼短。
另一層面來說，是不是也算性價比高？
她開着車，任由秋夜清涼的冷風往車裏灌，髮絲被吹得凌亂，思緒也是。
在夜色裏疾馳很久，也不知道那兩輛奔馳車是什麼時候跟上自己的。
之所以能確定那兩輛車是跟着自己的，是因爲林明茉繞了一個回形圈子故意試探。
是盛淵？還是誰？
林明茉咬緊了下脣，心裏升起了不安。
看着前方空無一車的大路，林明茉想出了一個主意。
她猛地踩下了急剎，後方兩輛奔馳車應對不及，猛打方向盤。
夜色中，兩輛車發出淒厲的嘯鳴聲，最終嘭的一聲巨響，車頭撞在了一起。
趁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林明茉迅速踩下油門，溜之大吉。
奔馳車上的司機暈乎乎地下了車，看着眼前的慘況對視一眼。
“哥，咋辦？跟丟了……怎麼跟老闆交代？”薛亮捂着額頭慌張問道。
薛明咒罵一聲，“還能怎麼交代！如實交代！”
“反正她跑不了的，這次我們跟得太近了被她察覺到，下次再隱蔽點就是了。”
薛明將情況彙報給應瀾。
電話裏傳出一聲應瀾的低笑，“真不愧我的外甥女，這麼有勇有謀。”
“老闆，看小姐今天衝出來的模樣，應該是和男朋友吵架了。”薛明繼續彙報，“您看您……”
“知道了。”應瀾冷淡的聲音再度傳出，“我這邊的手續已經辦好了，明天就會到市裏。”
*
林明茉又在黑夜裏疾馳了許久，確定了已經沒有車再跟上她，心裏才稍微安穩了些。
可是……
她看着眼前寬闊的路，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江金，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竟沒有一處是她的歸屬。
她差點以爲自己要夠到幸福了。
真是好笑。
可能這輩子幸福這個詞都和她無緣。
最終，林明茉還是去千藝附近的酒店開了一間房度過了這個澎湃又寂寥的夜晚。
第二天，上班時，她精神滿滿，活力十足。
她以爲自己裝得很好，誰都看不出來她才經歷過劇烈的情緒起伏。
可是，課間，大家都在休息時，秦悅走到她身邊，輕輕撞了撞她的肩膀。
“怎麼了？”
突如其來的發問讓林明茉有些懵。
“秦老師，怎麼了？剛才課堂上我的狀態很好，沒有哪裏做得不到位吧？”
見她有點草木皆兵，秦悅笑出了聲，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緊張，我不是來詰問你的。”秦悅解釋道，“你的狀態很好，甚至有些亢奮了。”
“過猶不及，你應該是有什麼極力想掩飾的情緒……”
林明茉睜大了眼睛，怔怔地看向秦悅。
“我……”她鼻頭一酸，眼眶紅了。
但她只是搖搖頭，“一點小事而已，不會影響工作的。”
畢竟和秦悅不太熟，林明茉也沒有太多的傾訴欲。
“真的？”秦悅挑了挑眉，顯然是不太信這個說辭。
她湊近林明茉的臉，壓低聲音，“雖然他有時候的確懦弱又混賬，但是這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我以爲過去這麼久，他總歸有點長進。”
秦悅身上的香氣撲進林明茉的鼻尖，那張精緻的臉在她眼前放大，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珠子的花紋。
“啊？”林明茉驀然一怔，後退一步。
秦悅笑着說道：“如果是他欺負你，我可以幫你報仇。”
頓了一下，林明茉才反應過來，秦悅口中的“他”指的是莫錚。
畢竟先前莫錚的舉動已經成功地讓她相信了。
林明茉擺擺手，張嘴想解釋，卻忽然被門外一聲呼喊打斷。
“林明茉，你出來一下，待會兒的課你不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