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錚……”林明茉喃喃地重複着。
好親切的稱呼啊。
可他怎麼會這樣稱呼莫錚呢？他和莫錚又是怎樣的關係呢？
她的大腦快要宕機，定定地盯着眼前之人看，試圖用目光扒開他臉上的面具。
感受到林明茉的目光，趙文晏將視線轉向了她，“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有很多疑問，要解釋起來，比較麻煩，不如先吃了飯……”
男人的氣質比較溫和儒雅，沒什麼生冷感，也一直笑着在說話。
可林明茉看着他的目光，卻莫名地生出一股寒意。
“趙文晏……這該不是假名吧？”盛淵一邊攬住身旁失了神的林明茉，一邊盯着對面男人的臉輕蔑地問道。
趙文晏拿出名片，遞給盛淵，“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盛淵接過掃了一眼，哦，原來這棟大廈是他的產業，怪不得能這麼快到場。
如果真的是他的話……盛淵大概可以理解爲什麼莫錚會失聯這麼久了。
“那應瀾這個名字就是假的咯。”盛淵輕笑着說道。
證明了他的猜測，他不由得勾起嘴角，可是感覺到林明茉的身體僵硬，盛淵又斂起神情。
他的手用力握緊了林明茉的肩頭。
還好，林明茉不是同謀。
她也只是被欺騙的受害者罷了。
趙文晏笑着搖搖頭，“我不清楚……”
目光真誠，不像是在說謊。
林明茉的身體顫動得更明顯了，渾身麻木，一口氣堵在胸口，想說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假的……都是假的……
沒有應瀾……沒有舅舅……
那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還存在嗎？那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女人還是她的媽媽嗎？
不！
林明茉幾乎連站立的力氣都失去了。
眼淚奪眶而出，她無聲地抽泣着。
盛淵轉過頭，溫聲說道：“沒事的，我們有很多時間，慢慢問出你想知道的那些。”
“我在。”
如嚼蠟般吃完了一份珍貴食材做成的午餐後，林明茉木訥地坐上了那輛加長林肯車。
車子疾馳，林明茉木訥地看着窗外，心神久久地不得安寧。
她害怕。
究竟還有什麼是真的？
大概一個小時後，車子駛進洛川郊外的莊園式別墅，寬闊的綠蔭草坪，氣派的歐式建築，足以見得這裏的主人擁有豐厚的資產實力。
剛下車，林明茉就瞥見門口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瞬間提起，顧不得什麼，大步向前跑去。
“莫錚！”
莫錚聽到聲音，擡眼望去。
瞬間，他的臉色木然，處於極大的震驚中，瞳孔放大，身體顫抖不止。
而盛淵和趙文宴不緊不慢地走着。
趙文宴看着林明茉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一句，“真像。”
和姐姐真像。
盛淵敏銳，冷眸看向了他。
“所以……她真的和你們有關係。”
趙文宴不動聲色地將眼角的淚抹去，淡然一笑。
“等大家坐在一起再好好地談一談吧。”他平靜地說道，“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驚喜。”
林明茉跑近了，見莫錚一切都安好，沒有缺胳膊少腿，也不像被綁架的樣子，心裏放心了不少，想必他在這兒也沒吃什麼苦。
“莫錚……”林明茉跑累了，喘着粗氣喚了一聲。
“你……你怎麼來了？”莫錚聲音顫抖得厲害，像是激動，又像是害怕，“你……都知道了嗎？”
“知道什麼？”林明茉不解地看向他。
好像誰都知道點什麼，就她一個人矇在鼓裏。
林明茉眼眶酸澀，搖搖頭，反問道：“我該知道什麼？”
這麼近地看到林明茉，兒時的記憶越來越清晰，他終於明白爲什麼從一開始就想靠近她了。
莫錚再也無法裝作平靜，他的內心如同涌動的激流，澎湃不已。
按捺不住，他一個健步上前，將林明茉緊緊地擁入懷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莫錚的心彷彿要跳出胸膛。
猝不及防，林明茉就被裹入了這個懷抱。
她什麼都來不及想，大腦一空，呆呆地由他抱着。
盛淵見此情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腳步加快。
“林明茉……你是我的妹妹……”
莫錚嗚咽哽咽的聲音忽然傳入耳中，林明茉的腦海裏頓時彷彿一道響雷炸開。
“什……什麼？”
“真的，你是我的妹妹！”莫錚激動地喊道，將林明茉抱得更緊。
林明茉差點喘不過氣。
“怪不得我對你那麼有親切感……原來你是……你是媽媽的女兒！”莫錚情緒激動地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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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盛淵同趙文宴也走到了門口，他們都聽到了這句話。
盛淵眸光一凜，扭頭看向趙文宴。
趙文宴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樣，擡手說道：“進去吧，我備了好茶與點心。”
“嗚……嗚嗚……”莫錚喜極而泣，將頭埋在了林明茉的肩膀上。
剛開始，他哭得很剋制，漸漸地，情緒被越來越多悲傷的回憶浸染，他也哭得越來越大聲。
林明茉無奈，只能暫時放下心裏的疑問，哄着這個哭得像小孩的大男人。
妹妹……媽媽……
他是……哥哥？
不知過了多久，莫錚才止住了哭泣。
他抓起林明茉的手，輕聲地說：“我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眼前的一切，對林明茉來說才更顯得不真實。
現在，她只想知道真相。
林明茉和莫錚一起走了進去。
會客室。
趙文宴招呼兩人坐下，隨即叫傭人取來一份資料，遞到盛淵和林明茉的面前。
“你們慢慢看，我慢慢解釋。”
林明茉的心狂跳不已，伸出的手一直在抖。
趙文宴聲音沉靜，不緊不慢地解釋道：“一切都要從很久之前講起。那時候，我的姐姐，趙文璟愛上一個男人。”
莫錚垂下眼眸，忍不住接話，“那個男人就是我的父親。”
趙文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那個男人比她大十歲，喪偶，還有一個兒子。並且在我們看來，男人油腔滑調，我的姐姐卻覺得他很浪漫，不可救藥地愛上他，甚至不惜爲了他同家人決裂。”
林明茉翻開資料，那個女人的照片躍然眼前。
是她。
是應瀾口中那個美麗卻又被無情拋棄的女人……
沒想到，在另一個人口中，她也是這麼的瘋狂，且愚蠢。
“後來，姐姐如願嫁給了那個男人，也許久沒再回過洛川。”
說到這裏，趙文璟的眼裏洇出了淚光，他的聲音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平穩無波。
“等我們再次得到她的消息，已經是她在醫院難產的時候了。”
“儘管我們和父親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江金，但是……”他哽咽了一下，“只來得及見姐姐最後一面。”
那份資料裏，有着她的產檢記錄和死亡證明……
林明茉的心被揪緊，眼淚瞬間涌出。
一顆淚花砸在泛黃的紙頁上，暈出一片陰影。
“我的父親和男人爆發了激烈的爭執，互相指責對方。”
“而我姐姐付出生命誕下的孩子，也因早產而住進了保溫箱。”
“後來，便是綿綿不休的對峙與爭吵。雙方都想帶走姐姐的孩子，這其中……太多難以啓齒的事情。總之，最後兩敗俱傷，孩子被宣告死亡……”
莫錚和林明茉都陷入了濃厚的悲傷中。
唯有盛淵還保持着基本的理智。
“其實，那個孩子沒死，只是機緣巧合之下淪落到福利院，被人收養……也就是現在的林明茉，是嗎？”
趙文宴拭去眼淚，溫和地笑了一下，“是的。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姐姐的孩子……還活着！”
他看向林明茉，眼裏萬種情緒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