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兩位有所迴應，林明茉拽着莫錚就往車子跑去。
汽車駛出很遠後，林明茉透過車窗回頭看去，白色的莊園主體被積雪覆蓋，靜謐又神聖。
可是越是這樣的大家族，越容易藏污納垢，勾心鬥角。
盛家是這樣，趙家應該也差不多。
林明茉望之生怯。
汽車繼續行駛，高速路上，景色重複，林明茉昏昏欲睡。
莫錚大方地貢獻了自己的肩膀，道：“靠着我休息一會兒吧。”
林明茉看着他的肩膀，輕輕搖頭，“你這麼高，我靠着也不舒服。”
“誒？”莫錚有些慌，左看右看，“要不……你躺我腿上吧。”
林明茉汗顏。
“不合適，真的不合適。”
縱然他們是兄妹，但也都成年了，該有的分寸感還是要有的。
林明茉將頭輕輕倚在車窗上，閉上了眼睛。
【今日，洛川市迎來了今年的初雪，廣大市民出行賞雪需注意保暖。溫馨提示，雪天路滑，司機朋友們要注意安全。昨夜凌晨兩點，江洛高速公路上發生一起車禍，一輛黑色賓利發生側滑，撞上高速護欄，車內僅有司機一人，傷情較重……】
廣播的聲音傳入了林明茉的耳中，她忽然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凌晨兩點，黑色賓利，江洛高速，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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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重點，讓她免不得想到那個人——盛淵！
林明茉呼吸一緊，扭頭看向莫錚。
而莫錚剛好跟他想到一塊去了，拿出手機，撥打了盛淵的電話。
林明茉則是焦急地看着他。
只見莫錚眉頭越皺越深，最後放下手機，淡聲道：“他沒接。”
“不……”林明茉搖搖頭，這是她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莫錚咧起嘴角笑了，“別那麼愁眉苦臉的，不一定是他呢。說不定他只是還在生我的氣，故意不接電話呢。”
他故意說些話來緩和林明茉的心情。
然而林明茉心裏的不安越來越盛，她咬着脣，在手機上搜索今天的車禍信息。
沒一會兒，就讓她搜到了現場照片。
一輛前臉破碎的黑色賓利，滿地暗紅色的血跡，還有……散落一地的H家的包裝盒。
聽着廣播的時候，林明茉已經感覺不太好了，現在看到這慘不忍睹的現場照片，更是難以承受。
“是……是他……”林明茉哆哆嗦嗦地說道，“我們一起買的東西……”
她把手機頁面舉到莫錚面前，“不會有錯的。”
見林明茉這麼肯定，莫錚也慌了神。
“不會吧不會吧……”
畢竟，昨晚是他讓他離開的。
如果盛淵真的出了事……
他頓時內疚不已，高喊道：“司機！下個出口下高速！”
車禍傷者被送至了最近的醫院，這個位置不難查到。
莫錚和林明茉立即決定趕往醫院。不管是不是他，總要見過才放心。
幾經打聽，得知凌晨車禍的傷者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正在特護病房接受觀察。
越靠近病房，林明茉越不安。
她不敢去細想盛淵受了多重的傷，該有多痛，會不會留下殘疾……
可是卻忍不住。
眼淚洶涌。
一瞬間，她恨不得是自己去承受這一切。
可是爲什麼呢？
他們不是沒關係嗎？
爲什麼會那麼擔心她？
林明茉自己都認不清她的心了。
“到了。”莫錚輕聲道。
病房門口已經聚了一些人，面孔倒是陌生。
他們西裝革履，卻又滿滿的班味。
見到莫錚，倒是彬彬有禮地打着招呼：“小莫董，您也接到消息趕來了？有心了。”
這下子，確定了病房裏躺着的是盛淵。
林明茉瞬間身子一軟，手扶在牆上，才堪堪沒有跌倒。
而後，那些男人的視線轉到林明茉的臉上，頓時露出詫異的神情。顯然，他們認出了林明茉。
畢竟林明茉在盛家的活動上露過幾面。
但他們的神情很快又恢復尋常。
“阿淵的情況怎麼樣？”莫錚急切地詢問道。
“說是沒有生命危險。”其中一個男人微笑着回答道，“只不過具體情形我們也不清楚，四爺發脾氣，不允許我們進去探視。”
“不過，從他的氣勢來看，像是沒有什麼大問題。”
其餘人附和地點點頭。
莫錚神情肅穆，輕輕點頭，喃喃自語道：“他這人是這樣的……不想讓人看到脆弱的一面……”
“小莫董，您是四爺最好的朋友，您和他還可以說上幾句話。我們就不在這裏耽誤了，先行告辭。”
幾個男人離開。
莫錚回過頭來，對還微微有些失神的林明茉說道：“阿淵以前無論是生病還是打拳受傷住院，盛家人從來都只是派幾個祕書助理之類的人來看一看……”
“這些人也只是爲了完成任務，根本不會真正地關心阿淵。”
“不過也是，盛家的人也都不關心他……能派個人來看看，也算是面子上過得去。”
莫錚隨口抱怨，林明茉卻聽進了心裏。
不安的情緒再度翻涌。
知道盛淵在盛家不受重視，但沒想到不受重視到這種程度。
在莫錚說着“走吧，我們進去看看他”時，她退縮了。
“哥，你進去吧，我就在外面等着。”
莫錚愣了一下，隨後扯起嘴角，理解地應道：“好，我馬上出來。”
莫錚推門走進了病房。
林明茉忍不住往裏面張望，卻沒有看到盛淵。
房門關上。
林明茉看着病房上的標牌，愣愣出神。
獨自等待的時間體感格外漫長，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般久。
房門再度打開，莫錚凝重的臉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哥，他怎麼樣了？”林明茉抓住莫錚的袖子，急切地問道。
莫錚搖搖頭，輕嘆一口氣，“唉……可惜可惜……”
“究竟什麼情況？”林明茉的眼眶又溼了。
她忍不住想，如果昨晚不把話說得那麼絕，如果留他一晚，如果……
“毀容了。”莫錚說道，“那麼俊俏的一張臉……真是可惜……”
“毀容？”林明茉皺緊了眉頭，“有多嚴重？其他部位的傷勢又怎麼樣呢？能動嗎？”
她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根本問不完。
那樣俊朗的一張臉有了缺陷固然可惜，可是林明茉更擔心他身上有沒有更嚴重的傷勢。
“這麼關心的話，你可以親自來看。”
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從門後響起，林明茉瞬間呼吸一滯。
盛淵從門口探了半邊身子出來，雙臂抱在胸前，目光幽冷地看着林明茉。
林明茉怔愣了一下，視線從上到下掃視他的全身。
他的顴骨有點挫傷，青了一塊，但是絲毫沒有削減他那張風華絕代的臉都美貌，甚至讓凌厲的面容顯得更加破碎動人，至於其他地方……被病號服包裹着，也看不出哪裏有傷的樣子。
連繃帶都沒有。
明明車禍現場的照片那麼慘烈，滿地的血……可盛淵的狀態似乎與之不太相符。
感受到林明茉目光裏的疑惑，盛淵挑起眉梢，輕笑一聲。
“這次車禍，毀了我一輛車，還有一瓶羅曼尼康帝。”盛淵嘴角勾起和平時不一樣的弧度，漫不經心地解釋了林明茉的疑惑。
林明茉鬆了一口氣。
原來那灘“血跡”只是紅酒啊……
還好，還好沒出什麼大事。
“你這麼關心我，我很意外。”盛淵又說道，嘴角噙着一抹淺笑。
沒等林明茉說話，莫錚搶白道：“阿淵，是我在關心你！我妹妹……只是順便跟來的。”
“就是……”林明茉躲在莫錚身後，弱弱地反駁，“我只是順便來的。”
“哦。”盛淵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的憂鬱，“那你看到我沒事，是不是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