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盛淵毫不猶豫地否認了。
他沒有這麼惡俗的癖好，問心無愧。
但他還是回過頭看向林明茉，眉梢挑起一絲弧度，問道：“你信她？”
心臟彷彿被撕開一道口子，有什麼東西肆意淌出，絲絲地痛着。
這麼離譜的話她也動搖了？她心裏自己究竟是個什麼形象？
盛淵的神情還維持着冷靜，只是越來越黯淡的眸光讓他身上的肅殺之氣顯得更爲厚重。
林明茉臉色蒼白，嘴脣顫抖着，腦子裏一團亂麻，她低下頭，迴避盛淵的目光。
一方面知道可能是方雅淇故意氣她滿嘴跑火車，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去細想方雅淇話裏的意思是不是……他們之間也曾有過一個未能降生的孩子？
方雅淇作勢捂着肚子，悠悠說道：“信不信隨便你。”
“我沒有！”盛淵再次厲聲解釋道，“林明茉，你不要聽她說的。”
方雅淇見這副情景，大概明白了些什麼。
因爲盛淵回到盛勢集團的關係，這兩人之間的關係本來就岌岌可危，這時候，任何一件事情都可能成爲那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儘管她很心虛，臉頰都在發麻，知道自己會激怒盛淵，但是還是按捺不住激動的心緒，一個念頭在心裏陡然升起。
她的目光忽然變得挑釁，直直地盯着林明茉看，“林明茉，我不知道你懷孕了，那件事也不是我做的，你看，我現在住進了盛家，好端端地出現在你面前，不就足以說明一切嗎？”
“連盛淵都沒怪我，你又在那裏叫喚什麼？”
方雅淇像一只驕傲的耀武揚威的波斯貓，擡着下巴睥睨着林明茉。
同爲女人，她當然知道戀愛中的女人極度敏感，思想還容易發散，只需要一點點挑動，就能引發她的怒火。
比如現在。
林明茉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飄忽，她怔怔的，腦子混沌無法思考，顯得有些呆滯。
盛淵慍怒，他不能再放縱方雅淇繼續胡說八道了。
於是走上前去，冷着臉揪住方雅淇的衣領。
方雅淇的瞳孔裏瞬間迸發出驚恐之色，顧不上體面，雙手抱在頭上，怕被打。
“盛淵你冷靜點！我說的都是實話！沒有半點假！你要是敢對我動手我一定會告訴老太太的！”她急切地輸出一堆話來。
然而盛淵只是將她丟出辦公室，並沒有動手。
他冷眼睨着她，方雅淇最應該感謝的是他不打女人的原則。
不然……她的治療費不超過六位數都算他手下留情。
“盛淵你……”方雅淇踉蹌地撞到牆上，憤恨地瞪着盛淵，“你就這麼對我？”
“方雅淇，不要再挑戰我的底線了。”盛淵聲寒如冰，目光陰寒至極。
“呵呵。”方雅淇身體微微顫抖，心裏畏懼不堪，卻還是逞強說道，“挑戰了又怎樣？盛淵，是你先負我的。”
外面，有不少人探頭探腦地看着這邊，當場吃瓜。
盛淵不想讓場面太難看，給林明茉徒增煩惱，於是示意黃一琳過來把她弄走後，關上了門。
辦公室裏恢復了安靜，彷彿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結束後的萬籟俱寂。
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盛淵踟躕了一會兒，回頭，看向林明茉，直言道，“她在發瘋，別理她。”
盛淵對方雅淇問心無愧，也不認爲是他辜負她。
他相信這麼明顯的挑撥，林明茉不至於會相信，但他們之間的問題仍然沒有解決。
“茉茉……”盛淵深吸了一口氣，輕喚出聲，聲音沙啞柔緩。
“夠了。”林明茉捂着心口，無力地說道，“盛淵，我不想看到方雅淇，也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盛淵的表情有轉瞬即逝的怔愣，他蹙緊眉頭，不解地問道：“你該不會真的聽信了她的話吧？”
林明茉牙關咬得很緊，“你口口聲聲地說與她全無關係，但她還是時時黏在你身邊……甚至在對我做出那種事情後還沒有得到絲毫的懲罰……”
“到頭來只有我一個人承受了不可磨滅的痛苦……”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就因爲她沒有親自動手，就能全身而退嗎？
盛淵這麼聰明的人難道就相信她的一面之詞嗎？
還是說……其實盛淵對方雅淇其實也是偏袒的，因爲愧疚，或是愛？
一旦往這個方向去想，思緒便再也拉不回來了。
“盛淵，夠了……”林明茉眨眼，豆大的淚珠滾落，“我真的不想再參與到你們的遊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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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淵凝眸注視了林明茉很久，最後低頭輕笑。
笑聲裏滿是無奈。
“看來，我的存在真的讓你很痛苦……”他隱忍着情緒，心思翻涌。
林明茉垂頭不語，但她的逃避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盛淵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輕聲說道，“抱歉。”
門關上了。
林明茉緩緩擡頭，看着緊閉的門，仍然恍惚着。
明明是她讓他走的，爲什麼……心臟好痛。
林明茉幾乎快要不能呼吸。
盛淵就這麼退出了她的世界嗎？沒有轟轟烈烈急頭白臉的爭吵，只是她說“夠了”他就走了。
看來也不是那麼在意吧……對，他不在意自己……
林明茉不斷地在心裏給自己施加暗示，這樣，才能好受一些。
但在巨大的悲痛面前，這一點心理暗示的作用微乎其微。
林明茉頹然地坐到椅子上，雙手捂着臉，想要以痛哭來發泄情緒。
忽然，一個堅硬的東西劃過臉頰。
林明茉放下手怔怔地看去，她的左手中指上，被套上一枚戒指，她翻過來一看，那個璀璨的粉鑽在燈光下耀眼奪目。
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帶上了戒指，林明茉苦笑着，腦海中迴盪起那一聲“茉茉，等我……”。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林明茉身體一震，瞬間收斂起所有情緒，胡亂地抹了一把臉，將眼淚擦乾，面無表情地沉聲應道：“進來。”
不知不覺間，她也學會了掌控自己的情緒。
黃一琳推開門，探頭探腦地往裏面望了一眼，悻悻地說道：“那個……他們已經離開了。林董，要不要把他們拉入黑名單，以後他們就不會進來了……”
“好。”林明茉淡聲應道，異常地冷靜。
黃一琳愣了一下，沒敢戳穿林明茉自以爲完美無缺的僞裝。
她眼眶和鼻頭都是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
又聯想到剛才那個女人氣勢洶洶地衝上來，攔都攔不住的架勢……估計是風流成性的盛家四爺又惹了什麼風流債。
黃一琳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地抱怨道：真不懂那些男人怎麼想的，有了林明茉，居然還看得上別的女人？讓林明茉這樣傷心……
沉默了一會兒，林明茉擡眸看向她，“還有事嗎？”
黃一琳一個激靈，猛然想起正事，“林董，半個小時後的每週例會，你還參加嗎？你不參加也沒事的，流程我們都很熟了，會議記錄也會及時提交給你的。”
這種每週例會，從前的莫錚向來是不參與的。
可是林明茉剛上任，對於這些事還是很積極的，但是今天這樣的情況，黃一琳不太確定了，所以問了一嘴。
林明茉神情一凜，淡然地挑眉，輕笑道：“放心吧，我不會耽誤工作的。從今以後遇到任何事情，我只允許自己難過三分鐘，超過三分鐘，就是浪費生命！”
林明茉翻着剛剛沒有看完的文件，紙張在空氣中劃過，發出窸窣的聲響。
黃一琳愣了幾秒後，露出恍然的神情，一股敬佩之感在心裏油然而生。
雖然是同一個爹的基因，但林明茉比莫錚理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