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得很盡興。
後來林明茉和那羣小朋友打成了一片，笑得肆意爽朗。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外放情緒了。
盛淵滿眼含笑，默默地看着，漸漸地就退出了玩樂的大部隊。
畢竟三十歲了，和這些幾歲十幾歲的小朋友玩着還是有點累。
盛淵收起情緒，恢復平常沉穩內斂的模樣，退到雪場邊緣，坐在了莫錚身邊。
腳邊有個小烤爐，裏面的炭火燒得紅紅的，散發着熾熱的溫度，驅散了雪地的寒冷。
鐵網上放着一個壺，正煮着紅酒，濃烈的酒香混雜着水果的香氣。
黑皮諾的瓶身還插在雪裏。
盛淵輕輕皺眉，“就這麼煮了，會不會太奢靡了？“
莫錚憨憨地一笑，“從我爸的酒庫裏拿的，不心疼。”
“再說了，女孩子肯定比較喜歡喝這種甜甜暖暖的酒。”
聽他這麼說，盛淵也沒有意見了。
莫錚又抓了一把栗子放在烤架上，王姨準備了一些紅薯土豆板栗還有水果，說是現在外面都流行烤着吃。
莫錚覺得新奇。
一旁，盛淵將手揣進包裏，摸到一個硬質的小盒子。
“你打算什麼時候求婚？”莫錚擺弄着烤架上的栗子，隨口問道。
盛淵愣了一下，扭頭看向他，眼神似乎在問“你怎麼知道？”
莫錚嘆了一口氣，“盛淵，我只是不如你聰明，又不是真傻。那個以一億兩千萬拍走了什麼粉紅之心的戒指的神祕人不是你？”
“李雲華是珠寶設計師，這事在她的圈子裏轟動得不行，你呀你……擡高了標準，讓我以後怎麼辦？”
莫錚雖然是埋怨的語氣，但他心底自豪得很。
他的妹妹就值得這樣的大鑽戒。
莫錚揶揄地撞了撞盛淵的肩膀。
盛淵淡淡的笑了笑，口袋裏的手指輕輕地撫過戒指盒。
的確是他。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求婚？”莫錚又問了一句，“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氛圍這麼好，我爸也同意了你們，小茉也正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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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最好的時候。
更重要的是，如果盛淵真的向林明茉求婚，莫伯昭肯定要去考慮林明茉的事，也就少一點注意力在自己身上。
莫錚想說正是求婚的好時機，可他扭頭卻看見盛淵一臉嚴肅的神情。
炭火的紅光反射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睛裏彷彿跳動着火焰。
“怎麼了這是？”莫錚猶豫地問道。
盛淵搖搖頭，看向遠處扮演“保護小雞的母雞”的林明茉，臉上浮起淺笑，淡聲說道：“不急，等她願意了自然會求婚的。”
盛淵知道，至少現在，林明茉還沒有結婚的想法。
她還沒享受夠這樣的生活。
莫錚被他的說法逗笑了，“你都不求婚，怎麼知道她願不願意？”
盛淵睨了他一眼，“願意這種事情，就算嘴巴不說，眼睛也會說出來的。”
莫錚感覺自己被盛淵指教了一番，一臉的黑線。
“隨你吧。”他輕哼一聲，繼續擺弄自己的煮紅酒了。
那邊，林明茉實在玩累了。
畢竟她不是真的小孩，精力也不如那羣真的小孩旺盛。
她大喘着氣，朝着盛淵和莫錚的方向走來。
盛淵自覺地拿出手帕紙，等林明茉一靠近，就將她攬到身邊，爲她擦去額角細汗。
林明茉也享受着，閉上眼睛由着他。
本來是用紙巾擦汗的，擦着擦着，紙巾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盛淵的掌心和指腹，輕柔臉頰。
兩股溫度相融，癢酥酥的，林明茉忍不住縮起脖子笑。
莫錚見狀，被肉麻得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嘖嘖嘖……盛淵你……嘖嘖！”莫錚搖頭晃腦，表情和語氣都嫌棄得不行，“多虧了小茉，不然我哪有機會見到你這麼不一樣的一面啊！”
“嘖嘖嘖……”
但其實，莫錚的心底漸漸地爬起另一種情緒。
一種說不清楚的情緒。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一時間，煮的紅酒不香了，人造的雪景也不好看了，感覺什麼都沒意思了。
“你們慢慢聊！我就不當電燈泡了！”莫錚起身，瀟灑揮手離開，一點反應的機會都沒給兩人留。
只是他的背影在這冬夜雪地的襯托下，稍顯寂寥。
“哥……”林明茉喚了一聲。
莫錚再度擺擺手，腳步加快，像是逃離一般大步走出這片雪地。
注視着莫錚的背影，林明茉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盛淵，你跟他聊了什麼？”林明茉蹙眉問道，“怎麼感覺他不是很開心……”
對於情緒的感知，林明茉向來敏銳。
“我沒說什麼……”盛淵看着林明茉的眼睛，語氣無辜，“也許是他……害羞了？”
說着，盛淵捧起林明茉的臉，探身過去吻了一口。
煙花照亮了她的瞳孔。
林明茉眼裏的懷疑絲毫未減，片刻後，她才垂下頭，喃喃地說：“是因爲秦老師吧……”
秦悅。
太久沒有提起這個名字了。
她好像已經消失很久了。
自從秦悅離開，林明茉花了很多功夫去找她，私家偵探都僱了好幾個。
然而她所做的一切只是證明了如果一個人真的想躲起來別人也是真的找不到的。
現如今，莫錚似乎和李雲華相處得很好，兩家預計年後訂婚，五月正式結婚。
而每次提及這個問題時，莫錚都是吊兒郎當地說道：“都行，聽你們的。”
好像……和誰結婚都無所謂。
“別想太多。”盛淵伸手揉亂林明茉的頭髮，“相信莫錚他有自己的節奏。”
莫家放的煙花已經停了，天空恢復了漆黑的顏色。
那羣孩子也被他們的家長叫了回去。
熱鬧消散。
只有造雪機還在孜孜不倦地噴灑着雪花。
剛才玩樂時沸騰的血液冷卻，風吹過時，還是冷得打了一個寒顫。
“有才怪呢！”林明茉憂愁不已，“他就是沒有自己的節奏，像是一條飄在海面上的小船，風往哪裏吹，浪往哪裏涌，他就往哪裏去……”
盛淵扭頭看向林明茉，將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手心裏。
溫度的傳遞讓林明茉舒服許多。
“莫錚這個人……挺混的。”盛淵笑着說，“他現在還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可是……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真心之前，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怎麼辦？”
“他的人生容錯機率很大，你不必擔心。”
“可是……”林明茉撇起嘴，後半句沒能說出口。
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像莫錚和盛淵有這麼大的容錯機率，至少秦老師不是……
一想到秦悅，難免想到莫伯昭當初做的那種事。
林明茉不明白，莫伯昭這麼疼愛作爲女兒的自己，又怎麼能對別人的女兒那麼殘忍……
好好的心情籠上一層陰霾。她扭過頭，看着盛淵的眼睛。
兩道目光交匯着，對視了許久，也沉默了許久。
莫名的，林明茉覺得盛淵的眼神藏着很多祕密。
如從前那般，她怎麼也看不透他。
不過，她倒也不是從前那個患得患失的人了。
看不透就看不透吧，盛淵想讓她看見的地方，自然會敞開的。
烤架上的栗子“嘭”地炸開，“啊——”林明茉受到驚嚇，下意識地往盛淵懷裏縮。
盛淵也將她摟得很緊，輕拍她的背安撫情緒。
“別怕，只是栗子炸開了。”
他探身拿起夾子把那些烤熟的栗子從烤架上撥開，順便也把煮得沸騰的紅酒挪開。
“要嘗一嘗嗎？”盛淵問。
林明茉拍拍胸口，點點頭，“要吃，誰叫它嚇我！”
盛淵垂眸，將幾顆烤栗子在雪地裏滾了幾下降溫，然後用拇指和食指順着裂口稍一用力，栗子便順利撥出。
扒掉皮後，他直接投喂進林明茉的嘴裏。
嚼着香甜的栗子，趴在盛淵的大腿上，林明茉嘆出一口氣。
“別擔心，你只要享受快樂就好。”盛淵目光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