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澤失笑。
有些微醉意的他神情柔和，情緒也比平常更敏感。
路吟風和周雲意？
理智上莫南澤當然不會認爲兩人之間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但是出於對路吟風的獨佔欲，他還是有些微的惱怒。
他扯開領帶，大步向前走去，坐到沙發上。
莫斯年適時地端來一杯溫水，“小叔公，喝點水。”
他記得以前路吟風在莫南澤醉酒回來時，都會爲他端上一杯溫水，今天路吟風不在，他就效勞了。
莫南澤擡眼，看着初露少年模樣的莫斯年，溫柔一笑。
他在家裏的這幾年，一直懂事乖巧，還分擔了一部分照顧和教育莫芷的責任。
莫南澤對他的感情漸漸厚重起來。
“謝謝。”他笑着接過了水。
莫斯年臉上浮起滿足的微笑，“小叔公，不用謝！”
這個年紀的男孩，心裏大多都有自己崇拜的男人。
而莫斯年，崇拜莫南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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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別的場合，只要別人聽說他是莫南澤的親戚，都會對他客氣和關照很多。
甚至，有些討好。
莫斯年知道，莫南澤是個很厲害的人。
他想，長大後一定要和小叔公一樣厲害。
所以，每當看到莫南澤對自己流露出讚賞的眼神，莫斯年都會格外開心。
莫南澤喝完水放下杯子後，莫斯年便湊到他身邊坐下，絮絮叨叨地給他講自己今天的所見所聞。
莫芷見莫斯年霸佔了自己的爸爸，頓時又不服氣了，也湊過去，抱住莫南澤的胳膊，爭搶他的注意力。
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圍着莫南澤嘰嘰喳喳，聲音此起彼伏。
莫南澤一手扶着額頭，面露無奈，眼神卻是寵溺。
忽然地，他溼了眼眶，又想到了小露珠。
有生之年，還能看見小露珠對自己撒嬌嗎？
“爸爸！”莫芷抱着他的胳膊，歪着腦袋盯着他的眼睛看，“你哭了？”
她撇起小嘴，心疼地擦拭着莫南澤眼角的淚水。
“爸爸，你是不是想媽媽啦？我打電話叫她回來！”
莫芷行動力很強，立刻就跑去給路吟風打電話了。
沒一會兒，她失落地回來，趴在莫南澤的腿上，委屈地嘟囔道：“媽媽手機關機了……”
“關機？”莫南澤眉頭一挑。
和周雲意見面，用得着關機麼？
他的眸子一沉，瞬間冷了起來。
“爸爸，媽媽答應今晚陪我睡覺的……她每天晚上都陪你，今晚該陪我了……”莫芷很不開心。
莫南澤深吸一口氣，大手輕拍莫芷的肩膀，儘量溫聲細語地說道：“好了，媽媽不陪你，爸爸陪你。”
“真的？好耶！”莫芷欣喜地跳起來。
莫南澤嘴角掛着一抹淡笑，眼裏仍是弄得化不開的墨色。
莫斯年期待地看向莫南澤。
莫南澤便沉聲道：“斯年，你也一起吧。我們好久沒有一起了。”
莫斯年撲到莫南澤懷裏。
路吟風是被姜晚涴推搡着醒來的。
昨晚，她在病牀邊等着姜晚涴清醒，卻不知怎麼地睡着了。
再度睜眼，天已經亮了。
姜晚涴見路吟風醒來，白了她一眼，“大姐，你是來幫那個姓周的說好話的吧。”
路吟風懵了一會兒，揉揉惺忪的睡眼，“沒有，就是純粹地怕你死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拿出手機，才發現手機關機了。
這才依稀記得昨晚手機沒電，她也急着出門。
路吟風連忙找護士借了充電器。
姜晚涴看着她來回奔走，心中堵着一股氣。
“路吟風！”她賭氣地喊道，“你跟周雲意說我是不會原諒他的！”
“你自己去說。”路吟風冷淡地迴應，“不然，就乾脆分手。”
姜晚涴“哼”了一聲，頗爲不滿。
沉默了幾秒，她又解釋道：“周雲意都跟我說了，他和鄧千願只在一起一個月的時間，就被對方斷崖式分手了……”
“他們很多年沒有聯繫了……周雲意也不知道那段視頻什麼時候拍的……”姜晚涴沒有發覺，自己的心已經偏向了他，“我就是氣公司的處理辦法，爲什麼要讓鄧千願回來？這不是給他們創造舊情復燃的機會麼！”
姜晚涴咬牙切齒，舉起拳頭往空氣裏揮了幾拳，假裝那裏是莫南澤的臉。
路吟風看着她，沒有立場說什麼，只是淡淡地迴應道：“這是你的感情，姜晚涴，你已經是個大人了，我相信你可以獨立地處理好這段感情。”
“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我都支持你。”
“我只是不希望你自暴自棄。”
“你的血管裏，流的不是血，是紅酒！”
姜晚涴翻了個身，不說話了。
她的確很難受，身體還沒有緩和過來。
路吟風果然不是來幫周雲意說好話的，是來罵自己的。
她覺得沒趣。
路吟風的心思也不在姜晚涴身上。
手機能開機後，她立刻給莫南澤打去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路吟風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到莫南澤冷漠的聲音，“玩得開心嗎？徹夜不歸，手機關機……嘖嘖。”
他語氣裏冷嘲熱諷的意味拉滿了。
隔着手機，路吟風都能感受到莫南澤的那股冷意。
路吟風一時有些懵。
她低着頭，神情有些惶恐，左手用力握緊，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昨晚我……”
“好了，不說了，要開會。”莫南澤不給路吟風解釋的機會，掛斷了電話。
路吟風放下手機，看到屏幕上的時間，還不到八點。
顯然，開會只是個藉口。
莫南澤生氣了。
姜晚涴強忍着身體的不適，也要湊上來吃瓜。
“嘿嘿，你惹南澤哥生氣了？”姜晚涴壞笑着揶揄道，“害！你是個成年人了，能處理好自己的感情的，大不了就分！”
姜晚涴將剛才路吟風說過的話還給了她。
路吟風板着臉瞪她一眼，吐槽道：“幼稚！”
姜晚涴吐舌做鬼臉。
路吟風真是拿她沒辦法。
這麼鮮活可愛的小姑娘，誰都不忍心傷害。
沒一會兒，醫生來給姜晚涴做檢查，確定了她沒什麼問題後，兩人離開了醫院。
路吟風將姜晚涴送回家。
門口，一道失意的身影。
“周雲意？”姜晚涴驚喜出聲。
路吟風愣住，雙腳粘在地上，怎麼也邁不開腳。
尷尬，反感，迷茫……衆多情緒涌上心間。
周雲意穿着連帽衛衣，還戴着漁夫帽，口罩墨鏡一應俱全。
他上前兩步，抓住了姜晚涴的手腕。
“晚涴，可不可以和我說說話？我昨晚在這裏等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