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芷感覺脖子那裏忽然溼乎乎的，掙脫了路吟風，才看到她在哭。
“媽媽？”莫芷嘟起嘴，難受地問道：“你哭了？是不是想爸爸了？”
莫芷知道媽媽愛哭，尤其是爸爸惹她不開心的時候更愛哭。
但爸爸只要帶着媽媽回房間，沒多久就好了。
路吟風擡手擦乾眼淚，扯起一抹笑，“小芷，回家，媽媽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莫芷乖乖地點頭。
回到家中，路吟風讓莫芷在沙發上坐好。
而她自己卻繞着茶几走來走去，內心既糾結又惶恐。
“媽媽？”莫芷歪着腦袋，疑惑地看向路吟風。
路吟風停下腳步，深吸了好幾口氣。
現在，路珠還沒能接受自己，如果這個時候告訴莫芷真相，她會不會難以接受？
人的感情真的很複雜。
她既希望小露珠能夠被血緣牽絆，心甘情願地回到自己身邊來，又希望莫芷不被血緣所牽累，永遠地當她和莫南澤的女兒……
莫芷從沙發上跳下來，抱住路吟風的腿，仰頭看向她，真誠又天真地說道：“媽媽，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我可以幫媽媽分憂解難的！”
看着莫芷的面孔，路吟風的心又柔軟下來。
她蹲下身，平視着莫芷的眼睛，開了口。
“小芷，還記不記得爸爸媽媽告訴過你，你應該有個姐姐。”
莫芷點點頭，“姐姐叫小露珠，不小心和爸爸媽媽分開了，爸爸媽媽希望能把她找回來……”
路吟風欣慰一笑，揉揉莫芷的腦袋。
“小芷真厲害，還記得呢。”
自從莫芷跟着路吟風往返粵港去寺廟祈福時，路吟風便順其自然地跟她講了小露珠的事情。
本以爲小孩子聽了就忘了，沒想到她還記得。
莫芷不由得面露驕傲之色。
“其實，媽媽找到姐姐了。”路吟風輕聲說道。
“真的？”莫芷激動地蹦蹦跳跳，“她在哪裏？我想和姐姐玩！”
路吟風有些驚訝，莫芷竟然一點也沒有別扭，就這麼接受了。
她的心情放鬆了些，直言道：“小芷，你認識的新朋友……羅念念，其實就是小露珠！”
莫芷的小臉蛋浮現出喜悅的神情。
“耶耶耶！”她興奮起來，“以後有人陪我玩了！”
莫芷的玩伴挺多的，第一想法仍然是有人陪她玩了。
路吟風欣慰地一笑。
或許莫芷比同齡的孩子還要幼稚天真一些，但她願意守護着她的這份幼稚和天真。
如果小露珠一直在他們身邊，會不會也長成莫芷這樣？
她不必成熟穩重，不必遭受羅雪舒忽冷忽熱的精神折磨，不必壓抑慾望，不必討好……
莫芷興奮勁過去後，又軟軟糯糯地抱住路吟風。
母女兩人依偎着窩在沙發上，靜靜地享受這一刻。
*
莫南澤是第二天到粵港的。
他直接前往鑑定中心，見到了路吟風。
“吟風。”莫南澤低啞地呼喚。
路吟風回過神來，撲到莫南澤的懷裏。
她手裏，緊緊攥着那份鑑定報告。
沒有懸念，羅雪舒身邊的女孩，就是他們的小露珠。
莫南澤沉斂肅色，將那張紙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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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巨大的驚喜彷彿一陣巨浪，將他席捲。
莫南澤表面上風平浪靜，心已經隨着巨浪劇烈起伏。
兩人就在鑑定中心的走廊上，擁抱了很久。
這裏時常又雞飛狗跳的劇情上演，像他們這樣如同偶像劇的一幕倒是不常見。
許久許久後，路吟風才脫離莫南澤的懷抱。
她擡手擦掉眼角的淚水，望着莫南澤問道：“想見見她麼？”
“當然想。”莫南澤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他已經想了快七年了。
此時此刻，他感覺四肢都發軟，像是踩在了雲端上。
他的手撐在路吟風的肩膀上，借力才站穩。
“真的嗎？”
或許是近鄉情怯，莫南澤有些畏懼。
“真的。”路吟風握住他的手，輕聲說道，“她很可愛，有你的模樣……”
索菲亞學校，校董辦公室內。
“莫總，您遠道而來是我們學校的榮幸。”校董熱情地招待了莫南澤和路吟風，“我們已經通知了羅念念同學，她馬上就過來了。”
“麻煩李董了。”莫南澤禮貌迴應。
原本他們不應該打擾學校。
可是莫南澤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想見到小露珠。
幾分鐘後，門口探入一顆小腦袋。
路珠戴着一頂粉色的貝雷帽，眼睛睜得大大的，向辦公室裏張望。
路吟風認出，那頂帽子不是自己帶她買的。
應該是羅雪舒把自己給她買的全都丟了吧。
莫南澤也看到門口那道身影，他站起身來，大步向外走去。
路珠只看到一個高大俊朗嚴肅冷峻的男人向自己走來，不由得站直身子，仰望着他。
莫南澤走到路珠面前，蹲下身子，剋制地溫柔地問道：“你是路珠？”
這是個多餘的問題。
眼前的小女孩和數字模型生成的照片有八分相似。
這就是他們的孩子！
莫南澤顫抖着手緩緩擡起，想要觸摸路珠的臉。
路珠眨眨眼，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沒有像之前那樣反駁說自己不叫路珠，叫羅念念。
“李董，能給我們一家人一個單獨的空間嗎？”莫南澤顫聲說道。
“當然。”李董自覺地退出了辦公室。
門“咔噠”一聲被關上。
辦公室內，三人沉默着對望。
莫南澤深深地凝望着路珠的面龐，像是要把這些年缺失的，都補回來似的。
終於，還是路珠打破了這場沉默。
她禮貌生疏地說道：“阿姨，叔叔，媽媽說你們會來找我的。她讓我跟你們說去家裏談。”
路吟風心裏一緊。
羅雪舒又和路珠灌輸了什麼詭異的思想？
路吟風將那份親子鑑定的報告拿給路珠，雙眼含淚，哽咽地說道：“路珠，你看，這是我們的鑑定報告，你是爸爸和媽媽的孩子……”
莫南澤也忍不住，伸手攬過路珠，將她抱在懷裏。
他的心猛烈地震顫。
他終於真真切切地觸碰到自己的女兒……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莫南澤閉上眼睛，擁住這片溫暖不願放手。
突然，門開了。
莫芷出現在門口。
剛才還在上課呢，老師就把羅念念同學喊走了。
莫芷知道她是自己的姐姐，所以一下課就趕了過來。
她看着自己的爸爸擁抱別人，好像還哭了，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莫芷跑進來，掰開莫南澤的手，將路珠從他懷裏刨出來。
“爸爸！你不準抱別人！爸爸！”莫芷抱着莫南澤的脖子撒嬌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