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莫芷知道是我害死了乖乖，她的精神寄託就會瞬間垮塌，她會崩潰的。”莫斯年繼續渲染道，“你那麼愛她，肯定不忍心讓她這麼傷心吧。”
路吟風被戳中了，心裏發緊。
莫芷對莫斯年的眷念，可能比他們想象的要深。
她甚至表達了願意爲了莫斯年和自己斷絕關係的話。
或許是這個年紀的少女以爲遇到了愛情，就會變得不太理智。
路吟風除了心痛外，沒有太責怪莫芷。
當初她誤以爲自己愛上莫謙言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
清醒過後，只會覺得自己很蠢。
但這條路，總是要自己親自走一走，才會體會得到。
莫斯年垂下眼簾，輕嘆一口氣。
“到底要我怎麼證明，你們才會相信我不會傷害小芷？”
“你現在這樣對她，還不算傷害嗎？”路吟風質問。
“她喜歡我，我和她在一起能讓她開心，這是傷害嗎？”
“可你又不喜歡她！”路吟風再次反駁。
“我可以表現得很喜歡她！我可以盡我自己所能讓她快樂，我不會比任何一個男人表現得差！”
路吟風眉眼微動。
“那……你能演一輩子嗎？小芷遲早會發現的！”
“我可以！”
莫斯年目光無比堅定。
他的計劃就是這樣，讓莫芷愛上自己，和莫芷結婚，順理成章地成爲莫南澤和路吟風的家人，喊他們“爸爸媽媽”……
如果不是莫謙言從中作梗的話，莫斯年覺得自己能成功的。
路吟風怔愣了許久，才終於明白了莫斯年搞出這些事的目的。
原來，他所謂的想要“爸爸媽媽”，是這樣的意思。
路吟風不禁啞然失笑。
“何必呢？”她搖着頭輕聲嘆息，“何必要違背自己的心呢？”
“我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莫斯年吶喊着，“我知道！”
他就想要一個像莫南澤和路吟風這樣的父母，抱一抱當初那個被各方嫌棄的孤獨的小男孩……
路吟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已經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
莫斯年陷入了自己製造的邏輯怪圈中，旁人很難將他的想法撥正。
路吟風不是心理醫生，不會去趟這片渾水。
她轉身往外走去。
“如果我不是莫謙言的孩子，你會不會接受我？”莫斯年還是有些不死心，追問了一句。
莫斯年額角青筋暴起，整張臉漲紅一片，目光殷切地看着路吟風的背影。
“小叔婆，當初我爸是來找過我，我爲了讓他不再來打擾你們的生活，才說我別有目的……可是他信以爲真，去找了小叔公，才導致你們對我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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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一直都只想留在你們身邊。”
“這十年裏，我每天都想回家，想念你和小叔公，想念路珠，想念莫芷……”
莫斯年將所有的情緒傾瀉，眼淚也順勢流出。
他將一個成年男性的自尊都揉碎了，渴求能得到路吟風的憐愛。
莫斯年還是心存妄念的。
路吟風心軟，她既然獨自一人來見自己，同自己說了這麼多話，就說明她對自己還是有些期待的。
萬一呢……萬一呢……
莫斯年望着路吟風的背影，伸手一抓。
抓住的只有空氣。
路吟風站定，怔愣許久才回過頭來。
太複雜了。
她對莫斯年的情緒太複雜了。
已經說不清是同情憐憫，還是反感厭惡了。
默了片刻後，路吟風還是看着莫斯年的臉，認真地迴應道：“莫斯年，這個假設不成立。沒有莫謙言和白芷蘭，這世上也就不會有你的存在了。”
“莫斯年，人會被年少時不可得之物困擾一生，我是真心祝願你能夠解脫的。”
這些話，路吟風不是對現在的莫斯年說的，而是對當年那個小男孩所說的。
“解脫……嗎？”莫斯年無力地坐倒在地，將臉埋在兩個膝蓋間，喃喃自語道，“怎麼才能解脫呢……”
“媽媽……我……”
路吟風離開很久後，他仍然保持着這個姿勢。
停車場。
路吟風遠遠地就看到一道高挺的人影倚靠在自己車前。
這身影路吟風再熟悉不過。
她心裏一暖，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等多久了？”路吟風溫聲問道。
莫南澤看着路吟風平安無虞地走下來，也是鬆了一口氣。
看來談話進行得挺順利，莫斯年終究是比莫謙言和白芷蘭理智些。
他淡然地說道：“才剛到。”
他是不會告訴路吟風，在她出門十分鐘後，自己就擔心得不得了的。
莫南澤不想承認自己粘人，雖然這早已是不爭的事實。
路吟風低低地笑了一下，感動的同時，不忘關心莫芷。
“思嘉陪着她呢。”莫南澤解釋道，“這種時候我反倒不方便出面，女孩子的心事我也不太懂……還是思嘉比較瞭解。”
路吟風點點頭。
晏思嘉雖然思維比較跳脫，但對莫芷和路珠是真心實意的好。
加上莫芷也有些古靈精怪天馬行空，也許她能和晏思嘉同頻交流呢。
兩人上了車。
莫南澤一邊開車，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們都談什麼了？”
路吟風秀眉輕擰，有點不願意談起。
不過，她和莫南澤畢竟是夫妻，這種事情也該一起面對。
於是，路吟風便將她和莫斯年所談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莫南澤。
她注意到，莫南澤抓住方向盤的手越來越近，手背上的筋也凸起了。
“冷靜些。”路吟風連忙勸道，“起碼現在知道了他的意圖，反倒不需要太擔心了。”
“只是莫芷那邊比較難搞而已。”
想想，莫斯年做這麼多事，只是爲了讓莫南澤和自己當他的爸爸媽媽，路吟風心裏還是泛起了憐憫。
莫南澤的眸色比夜色還要濃黑。
他確實有些憤怒。
但路吟風說得沒錯，莫斯年的真實意圖，反倒沒有那麼難搞。
一個缺愛的孩子，試圖用愚蠢的方法得到關愛……
聽上去有些可憐，但並不妨礙莫南澤因爲莫斯年對莫芷的不良居心感到憤怒。
莫南澤淡聲說道：“我派人去找莫謙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