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芸連着坐了大半天的車,這會神情萎靡,人都是迷糊的。
看見王天路正站在一處病房門口,對面還有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她下意識的就往病房看去。
“王工,他是在這裏嗎?”
本來醫生還要制止,但馬上被王天路拉住了,“醫生,這是劉工的愛人,應該是他現在最想見到的人了。”
醫生側頭看了一眼,想到病房裏的人,點點頭拉開了病房門,
現在這個情況,大概只有最親密的人才能解開他的心結。
周芸芸不理解的看了一眼兩人,穿過兩人中間,往病房內而去,看到病牀上的劉琛,她的心倏然一緊,細長的眉毛微微揚起,
醫生跟着走了進來,“劉工身上有多處被爆炸的熱氣灼傷的傷口,但這都不是最嚴重的,他的傷口癒合速度很快,我們估計也就個把月能恢復。”
周芸芸眼眶很熱,“還有什麼問題?”
醫生皺緊眉峯,“他的問題在精神上,白天看着還正常,只要到了晚上,或者是天色黑的時候,就會變得很緊張,情緒繃緊,厲害的時候會渾身發抖,意識混亂,我們前幾天給他服用了安定片,但是我們發現他應該是自行服用過這類藥劑,現在已經出現了抗藥性,作用不大。”
周芸芸眉頭緊鎖,“我知道了!”
醫生知道病人家屬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接受這個現實,安安靜靜地退出了房間。
這是一間特護病房,
房間裏只有一張病牀,除了病牀旁邊的空白的牀頭櫃,沒有任何的東西,素白一片。
瀋州今天下雨,病房裏的光線並不算好,有些壓抑的黑沉沉。
周芸芸走到病牀邊,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了蜷緊的手掌,
掀開被子的一角落,劉琛緊閉着雙眼,整個人已經屬於半昏迷的狀態,脣瓣上毫無血色,看起來生氣全無。
她俯身距離劉琛更近一些,小聲說,
“我來了!”
握緊成拳的手有了動靜,他緩緩掀開眼皮,“芸芸?”
劉琛的眸色沒有聚光,木訥的像是在做自我掙扎,最後還是咬牙吐出幾個字,
“幫我拿藥。”
聽到這話,周芸芸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轉頭去看臺子上放着的藥丸,稀稀疏疏的擺在藥盤子裏,
“這是什麼藥?”
“安定片。”
周芸芸知道這藥丸,應該算的上是這個時代的安眠藥了,助眠還能輔助鎮定,但是長期服用有副作用。
可她沒想到劉琛已經服用了一段時間,她滿臉震驚的看着他,沒作聲。
從上面拿了一顆給劉琛送到他的脣邊。
劉琛幾乎是本能的咬住藥丸,直接整顆吞服下去。
“再來一片!”
周芸芸猩紅着眼睛又給他拿了一顆,這次倒了一杯溫水給他送服。
劉琛吃完藥,躺在牀上休息了片刻才坐起來,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此刻的小叔叔眼眶深陷,眸光無神,緊繃的下顎線還有泛青的鬍渣,整個人看上去頹敗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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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芸芸看得呼吸一滯,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重重的捏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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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才緩和好情緒,
“醫生說你有了抗藥性,吃了多久了?”
劉琛頓了一下,手背有隱隱凸起的青筋,隨即道,“沒多久,你不用擔心,我不是長期服用,不會有副作用的。”
周芸芸手指微卷,沒說話,剛剛他一連吃了兩顆才穩住了情緒,
醫生說得對,劑量增大,怕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周芸芸看着他,眼眶裏的淚水來回打轉,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哭,哭也沒用,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醫生說了你身上的傷一個月就能康復。我會在這兒照顧你的,你先睡一會,我去讓醫院給我加個病牀。”
劉琛看着小妻子紅紅的眼眶,只覺得心尖都在疼。
他沒想把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給芸芸看。
李凱旋說已經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心裏也有期待,希望她爲自己擔心,可她來了,看着她難受,他又覺得還不如像是以前一樣躲起來自己將傷口舔舐好,再出現在他面前。
劉琛扯了扯嘴角,那張雪白的毫無血色的臉綻出淺淺的笑,
“芸芸,我會沒事,答應做你的靠上,我不會食言。”
藥勁兒漸漸上來,劉琛也沒在強撐着,他點點頭躺回了病牀上。
——
周芸芸從病房出來,直接去了醫生辦公室,
湊巧李凱旋王天路都走,
兩人臉色看上去都不太好。
周芸芸敲了敲門,走進去坐下來,“醫生,他的病有什麼治療方案嗎?”
這個時代還沒有抑鬱症一說,這種精神上受到的刺激的症狀,一般都當成精神病來看。
難點就在這兒,若是給劉琛判定成精神類疾病,那他的職業生涯可就完了。
醫生其實也不好斷定這個病,劉工意志力頑強,發病也不會像是真正的精神病人那樣癲狂。
他是沒有攻擊性的。
周芸芸話落,見醫生沒做聲,她將藥片攤在手上,
“他剛剛吃了兩片,能從藥的劑量判斷他吃了多久?”
醫生搖搖頭,“這個恐怕不行,我看他之前的狀態時間應該不短了,不過他能自我控制,兩片的藥劑不一定就是他現在需要的量。”
“懂了!”
周芸芸就是那種沒遇到事兒懶得動腦子,但若是遇到事兒,能迅速應變的人。
醫生說劉琛可以自己控制藥量,也就是說只要達到他需要的最低量他就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醫生又道,“你也不用太擔心,我剛剛跟李工談過,他們的工作特殊,要在密閉空間裏生活很長一段時間,這本來對人就有一定的考驗,所以目前的狀況也許是由於工作帶來的影響。過一段時間就會自然恢復了。”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周芸芸又借了一張摺疊牀,準備放置到病房裏。
沒辦法,既然還是他的妻子,那就得站好最後一班崗。
只是剛折回病房,她就發現房間外站着一個穿着素淨的女同志,看年紀不大,扎着兩個麻花辮。
周芸芸頓了一下,指揮護工將病牀拿到病房去。
女同志穿得素,眼眶紅紅地轉身,
周芸芸奇怪的看着她,“同志,你找誰?”
女同志低頭捏着手裏的信,猶豫了好幾秒才擡頭,
“同志,我找劉琛,劉工程師,我聽說鄭旺的信是他拿出來的,我想問他一些事。”
女同志臉上溼透了,眼睛還腫腫的,
周芸芸皺眉,“劉琛是我愛人,他現在吃了藥已經睡下了,麻煩你等一下可以嗎?”
女同志嗯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