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怡言本能地回頭,卻發現身後什麼人也沒有。
這一夜,蘇怡言睡得很不安穩。
到了下半夜,船似乎開始顛簸起來,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忽然,船身猛地一震,蘇怡言直接從榻上滾了下來,頓時整個人清醒了。
緊接着,外面傳來了船伕驚恐的聲音:“不好啦!船漏水啦!”
船上的人都逃到了甲板上。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船突然漏水了?”蘇怡言問船伕。
船伕飛快答道:“……不小心撞到了暗處的石頭,別說這麼多了,船快沉了,咱們趕緊逃命吧!”
蘇怡言聽了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這河道何處有暗石,何處水流湍急,按理說往來的船伕應當都知曉,怎麼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不過船毀了對人家船伕也沒什麼好處,可能是她多心了吧。
船伕放下幾條小船:“咱們運氣好,後面剛好來了艘大船,不知那船上的人好不好說話,能否捎上咱們一程……”
蘇怡言向後方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艘氣派無比的大船。
距離下一個碼頭還有很長的距離,蘇怡言知曉若今夜她們搭不上這只大船,事情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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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小船!”王子安示意。
蘇怡言剛要跳下去,突然似乎有人在身後推了一把,她身子一歪,撲通一聲落入水中。
此處水流湍急,吃了兩口水,蘇怡言奮力朝小船游去。
她一靠近小船,船伕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最後同王子安一道,用力將她從水中拖上了小船。
蘇怡言再次感嘆流年不利。
渾身溼噠噠的,衣服緊貼在身上,難受極了。
她往方才自己站着的身後的方向望去,方才人多,不知道究竟是誰推了她,也不知道對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小兄弟,水性不錯!別看你個子小,這身板倒是練得挺結實的嘛!你這胸肌怎麼練的,也教教我!”
船伕爽朗一笑,他們走水路的,對水性好的人天然抱有親切的好感。
結實的……胸肌?
蘇怡言低頭一看,一臉尷尬。
束胸似乎鬆了……
王子安上前兩步擋在她面前,咳嗽了兩聲:“當務之急,我們先靠近那大船問問情況。”
船伕點頭,指揮着大家奮力划着船槳,好不容易才將小船劃到後面那艘大船跟前。
“停一停,麻煩停一停!”
船伕高聲吆喝着,對着大船不斷揮手示意。
大船的甲板上佇立着一道人影,看衣着打扮矜貴無比。
“這不是王家小公子嘛,沒想到竟會在此處見,你這遊山玩水的,興致不錯啊?”
甲板上站着的男子說話語氣並不太友好,有些陰陽怪氣。
蘇怡言聽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她聞聲望去,不由得一愣。
難怪這船如此氣派,原來是他的船。
不過他不應該在京城裏醉臥美人鄉麼,怎會出現在此?
“殿下,煩請出手救我等一命。”
王子安恭敬施了一禮,只換來太子的一聲冷哼。
蘇怡言一看,這下糟了,太子看王子安的眼神裏全是敵意,這王子安多半是以前在哪裏得罪過太子,這太子的船今日恐怕是難上了。
她眼珠一轉,想起了太子喜歡到處英雄救美的德性,將抱着古琴瑟瑟發抖的琴女心蘭請到了小船的最前頭,讓她向太子求救。
心蘭琴技佳,歌喉也美,此時的說話聲更是柔美動聽,還帶着一絲害怕的顫音。
“殿下~”
真是柔弱可憐,我見猶憐。
蘇怡言一個女子聽了都要心軟。
誰知太子的視線只是短暫地掃過心蘭,然後別開臉。
蘇怡言傻了眼。
這招怎麼不管用了?
忽然,一名護衛從船艙裏出來,在太子耳邊耳語一陣。
片刻後,太子臉色難看地一揮衣袖:“讓他們上來吧。”
雖然不知太子爲何突然改變了主意,但能順利蹭上免費的豪華大船蘇怡言還是很高興的。
然而很快,她便高興不起來了。
蘇怡言渾身溼透,王子安上船後將自己的外袍脫了給她披上。
她心道王子安還算有點君子風度,便聽到他一句輕飄飄的“承蒙惠顧十兩銀子。”
蘇怡言:……
摳搜死他得了。她打賭王子安這輩子娶不到媳婦!
未曾想,就是這件外袍引來了麻煩。
太子的目光在王子安和蘇怡言兩人之間來回掃視着:“王子安,這是你的小廝?”
蘇怡言趕緊將頭垂得更低,躲在王子安身後,這會兒被盯上不是什麼好事。
王子安擋在前頭,鎮定自若道:“回殿下的話,正是。”
太子眯了眯眼眸,突然走近幾步,將手中的檀木扇柄抵在了蘇怡言的下巴上:“你,擡起頭來!”
蘇怡言心中“咯噔”一聲,難道他認出自己了?
她硬着頭皮緩緩擡起頭……
下一瞬,太子退後幾步,將手中的摺扇都扔了,一臉嫌棄。一旁的丫鬟則驚恐地看着蘇怡言的臉,嘴裏發出了“啊”的驚叫聲。
蘇怡言有些懵。
她如今的樣貌是普通了些,但也不至於到嚇人的程度吧?
“太子見諒,我這小廝患有白癜風,時好時壞。不過太子放心,此病不會傳染,就是有礙觀瞻。”王子安暗中朝蘇怡言眨眨眼。
白癜風?
蘇怡言立刻明白過來。
她方才落了水,臉上此刻大抵是脫妝了,黑一塊白一塊的,能不嚇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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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奴才方才自己怎麼不說?”
太子這話是在質問蘇怡言。
蘇怡言如今是男裝,與旁人說話的時候會故意將嗓音壓低變粗,但這也僅能糊弄一些不認識的陌生人。
她與太子說過幾回話,此時開口會有露餡的可能。
於是,她靈機一動。
看着只會“啊吧啊吧”的蘇怡言,王子安嘴角抽了抽。
隨即他配合道:“我這小廝有個毛病,一受到驚嚇就會變成啞巴。他方才落了水,再過個三五日就恢復了。”
蘇怡言真想給他比個大拇指。
三五日後,他們早已抵達下一個碼頭,與太子分道揚鑣。
太子見王子安維護的姿態,突然嘲諷一笑:“二位真是主僕情深。不過蘇姑娘屍骨未寒,你還有如此雅興,真叫本太子大開眼界。”
王子安和蘇怡言皆是虎軀一震——敢情太子這是把他們兩當斷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