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楚欽拿起一張帶着血字的紙錢，反覆的看了看。
“付院長，這是何物？”
付明州臉色一白，不知怎麼回答，旁邊一位教習先生打了一個激靈，弱弱的開口：“近幾日每晚都會飄灑這樣的紙錢，這個年字代表的是老院長沈暮年，大家說是沈院長的鬼魂作祟，冤魂替三年前沈院長的案子喊冤。”
黃楚欽皺眉：“爲什麼你們認定是沈院長的冤魂？這個年字並不是只有沈院長獨有的！到戶籍處查一下，名字裏帶年字的人大有人在。”
“大人說的不錯，名字裏帶年字的人有的是，但是……”教習先生頓了頓，小心翼翼的開口：“但是這個年字分明是沈院長的筆跡。”
“沈院長的筆跡？你可確定？”黃楚欽看着撒了一地的紙錢，每個紙錢上都有一個血紅的年字。
沈暮年蒙冤黃楚欽自然是知道的，人死燈滅，他是不相信魂魄訴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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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禹那老賊被人在家裏割喉，現在學院又鬧出一條人命。
應該是有人要爲沈暮年報仇。
這人可真的是膽大呀，現在算上是兩條人命了，他就不怕爲沈院長陳情訴冤不成，反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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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定這是沈院長的筆跡，我在學院已經十幾年了，沈院長的筆跡還是記得的。”那位教習先生篤定道。
“不對，這年字雖然很像沈院長的筆跡，但是收筆時略有優柔寡斷，缺乏了沈院長收筆時的果斷迅猛。”楊教習提出了自己的疑點。
“你確定？”黃楚欽問楊教習。
楊教習語氣堅定：“確定，我仰慕先生，曾向先生討過一首詩，上面的落款，那年字，雖然與這年字看似一樣，但是仔細看是有差別的。”
“只是可惜，先生走了歧途，竟然寫下反詩。”
黃楚欽點點頭，又對另外幾位教習道：“你們仔細看看，這年字是否有異？”
另幾位想拿過帶血字的紙錢，但是又害怕染上血，只得彎腰仔細的研究起來。
看了一會，有的說一樣，有的說不一樣。
這時，仵作已經驗完了屍，過來彙報。
“大人，這人雖然滿身是血，但是並非被人殺害，而是嚇死的。”
嚇死？
仵作這話一出，屋子裏的所有人都愣了。
人如果是嚇死的，那身上的血怎麼回事兒？
仵作接着彙報：“死者身上的血，包括紙錢上用來寫字的血，都是動物血而非人血。”
“還有……”仵作遞上來的一個信封：“這是從死者身上發現的，請大人過目。”
黃楚欽接過信封，掏出裏面的信件。
黃楚欽打開，等他看到上面的字以後，他怔了片刻。
這竟然是一封悔過書。
上面寫着秦濡斐當年爲了一己之私，模仿沈暮年的字跡在規訓石上寫下了反詩，並署了沈暮年的名字，導致沈院長一家被處死。
心裏還表示這三年裏秦濡斐一直活在愧疚當中，每次入睡都會夢到沈暮年來索命。
但是爲什麼陷害，是誰指使之類，秦濡斐一字未提。
“大人，有東西掉了。”
黃楚欽在看悔過書的時候，一張白綢掉在地上，離他最近的楊教習拾了起來。
在他看到白綢的內容時，他“咦”了一聲：“這不是沈院長寫的那首反詩嗎？不對，這落款的年字，和這紙錢上的年字一模一樣，出自一人之手。”
有人聽到了楊教習的話，竊竊私語：“剛才還說這紙錢上的年字不是沈院長的筆跡，現在又出現反詩，難道三年前的規訓石上的，沈院長親筆反詩是秦濡斐栽贓陷害？”
“應該是，你沒聽仵作說嘛，秦濡斐是被嚇死的，肯定是他心裏有鬼，正好這幾天又有沈院長鬼魂索命的事情，他活生生的被嚇死了。”
黃楚欽勾了勾脣角，終於明白了那背後之人的用意。
如果說報仇，那直接殺人就可以了，不必弄的人人皆知。
他弄得整個學院人心惶惶，是爲了最後這反詩和悔過書，那人是想給沈暮年翻案呢。
秦楚欽想明白了，房樑上的鐘離睿和唐青陽也想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用口型說出了三個字。
沈言晨。
能爲沈暮年做這些的，唯有沈家最後的額血脈沈言晨了。
黃楚欽把悔過書交給了付明州，武崇德還有幾位學院的教習先生等人傳閱。
“簡直豈有此理，沈院長竟然是被秦濡斐栽贓陷害，可憐了沈家上百口人吶，那可都是人命，就因爲秦濡斐的私欲就白白死了……”
“就秦濡斐一個藏書閣司書就能把沈院長害了？我真是不敢相信，不會還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情吧？”
“我記得當年也沒經過仔細的調查就定罪了，肯定有人玩忽職守了？”
……
開始是室內的幾人小聲議論，再後來傳到外面圍觀的學子中。
“都閉嘴……”
燕翼率領着御林軍來了。
御林軍把學子們趕到一處，包圍了現場。
鍾離睿和唐青陽看到燕翼來了，便知道這事兒文康帝是想要壓下來。
只是這燕翼爲何來的這麼快？什麼人給他報的信？
燕翼來到了黃楚欽面前。
黃楚欽皺眉道：“燕大人，此處雖發生命案，但這似乎與你沒有什麼關係吧？”
燕翼冷笑一聲：“放肆，本大人在御前伺候，天下事就是陛下的事，陛下命我來，我就可以來。”
“黃楚欽，陛下有命，把此案交給我來處理，你大理寺不能再插手。”
“來人，把人證物證通通帶走。”
御林軍往上衝，大理寺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兩撥人馬對峙在一處。
黃楚欽示意大理寺的人放下戒備：“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我當然會遵從。”
大理寺的人讓到一邊。
御林軍衝進屋裏，把地上的紙錢，還有屍體等都收拾起來。
燕翼伸出手：“黃大人，物證呢？拿來吧！”
黃楚欽嘆了一口氣，把悔過書還有寫着反詩的白綢給了燕翼。
“走……”
燕翼剛要帶着所有證據離開，忽然人羣裏有一人大喊道：“我們要真相，還沈院長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