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商議

發佈時間: 2025-04-17 09:4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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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華裳拿帕子擦了擦二嫂額頭上的汗,往她手裏塞了兩枚草莓,“一會二哥將二嫂扶到馬車上。到下個縣城,我去給二嫂尋大夫。”

還有三弟和兩個妹妹、二叔和三叔一家。

廖華裳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還有三個妹妹。

二妹妹已經嫁人,所以不在流放人員名單之內。

她和大哥是嫡出,二哥、三弟和三個妹妹都是庶出。

兄妹幾個感情一直都很好。

四妹妹廖雲依看見廖華裳,眼睛立刻彎成了月牙兒,從地上跳了起來,揪着廖華裳的衣襟,滿臉欣喜壓低了聲音喚道:“長姐!”

廖華裳腦海中突然響起一聲慘呼“長姐救我……”

胸口彷彿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生生撕成了碎片,廖華裳只覺得頭裏嗡的一聲,眼前瞬間一黑。

溫氏看到,驚呼一聲,連滾帶爬撲了過來,“裳兒!”

因爲跑得太急,被腳下鐵鏈絆倒,幸而被旁邊的廖東江一把抱住,“母親小心。”

廖華裳恍然回神,看到所有人都在關切地看着她。

林嬤嬤和春燕用力攙着她。

溫氏仔細看着廖華裳的臉色,急切問道:“裳兒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生病了?可有看過大夫?”

廖雲依牽着廖華裳的袖子,怯生生喚道:“長姐。”

廖華裳連忙站直身子,笑着撫了撫小妹的額發,笑道:“沒事,可能連日趕路,有些累着了。”

林嬤嬤眼圈泛紅,默默將臉轉向一側。

溫氏狐疑地看了林嬤嬤一眼,心知女兒此次回鶴州,一定有隱情。

但是現在人太多,也不是細問的時候。

廖雲依還想跟長姐說話,被三姐廖瓔珞攔住,“好了小妹,長姐有事要忙,小妹別添亂。”

廖雲依連忙點點頭,對廖華裳道:“長姐,我也可以幫忙的。”

廖華裳指指她腳腕上的鐵鏈,“罷了,等到了京城,換了戶籍再說。”

他們一行,抵達京城與廖氏其他族支會合後,會統一更換罪籍。

更換了罪籍,就可以除去腳鏈,只用一根麻繩拴住腰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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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氏在外做官的,除了廖贇和爹爹,還有一位堂伯和兩位堂叔。

長房嫡支都在京城,族裏的大多是旁支和庶出。

此時接近午時,八月底的太陽火辣辣的,烤得所有人都蔫蔫的。

一陣哭嚎突然響起,坐在一處小土堆旁的婦人抱着懷裏的孩子邊哭邊罵,“作孽喲,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跟着逆賊造反。”

“咱們平日裏可沒得一點好處,日子都是自己過得,平白無故得了這麼大一個罪過……”

領頭的官兵用力甩了一記空鞭,“住口!再嚎給你十鞭子!”

廖華裳認出那婦人,是曾祖父親兄弟的孫媳婦,廖華裳要喊一聲三嬸的。

三嬸哭聲一噎,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嘀咕咕地罵。

人羣裏也開始有人抹眼淚。

廖華裳走到那爲首官兵面前,朝他屈膝一禮,“這位軍爺,請借一步說話。”

看她一身綾羅綢緞,通體氣度不凡,那官兵也客氣回禮,跟着廖華裳走到僻靜處。

廖華裳示意身邊的春燕,將一只荷包遞了過去,“軍爺奉差遠行,着實辛苦。這是妾身一點小小心意,這一路上,給各位軍爺打點酒、解解乏。”

那官兵神情玩味接過荷包,打開看到裏面的銀票,臉色瞬間好了許多,爽朗一笑,“夫人客氣了。只是在下奉皇命行事,行程可耽誤不得。”

廖華裳連忙笑道:“不敢耽誤軍爺差事。妾身從縣城最好的酒樓爲幾位軍爺訂了酒菜,軍爺一路辛苦,先略用薄酒,稍事休整片刻。不知軍爺?”

有銀子、有酒菜,只要不要求放人,什麼話都好說。

那官兵揚了揚馬鞭,帶着人走到不遠處的小平坡上。

從縣城訂的酒菜就擺在那裏。

廖華裳讓春燕帶人拿着療傷的藥,爲腳踝受傷的族人清創、包紮。

並幫忙安撫哭泣的孩子,爲高熱的孩子喂藥、擦身降溫。

她則找到了廖氏族長,按輩份應該叫一聲“大伯祖”的老人。

大伯祖今年快六十歲,頭髮鬍子都已白了一大半。

估計是抄家時磕到了,額角處破了好大一塊,血流了滿臉,乾涸後形成一塊塊幹疤,掛在臉側。

疏於打理的鬍子也窩成了一團。

看起來又悽慘又狼狽。

廖華裳用清水幫老人擦了臉,又爲他塗了藥,扶着他在一塊石頭坐了下來。

大伯祖擡起眼睛看了廖華裳一眼,小聲說道:“你消息送回來的及時,本可以做萬全準備的。”

他沉沉嘆了口氣,“廖氏族人安穩日久,居安不思危,驕矜自負,這才錯失良機,辜負了你一番良苦用心啊。”

廖華裳輕聲道:“伯祖,事已至此,後悔無益。流放之行路途遙遠,艱苦異常。若族人仍舊各懷心思、鬼胎暗結,只怕這一路,不是那麼好走。”

前世一開始,族人彼此之間雖少有往來,卻還能和平共處。

每個家庭之間分得涇渭分明,互不干涉,也互不打擾。

等出關之後,隨着天氣的驟然寒冷和食物的急劇短缺,本就心存怨尤的族人之間開始紛爭頻發。

爲了一口吃的、一件棉衣,大打出手甚至暗下殺招。

押解官兵是不怕死人的,每多死一個,就可以少押解一人。

犯人死後,只需要割下其一只耳朵,帶着犯人的戶籍就可以交差。

所以等到羯羚關後,廖氏族人十成去了將近四成。

剩下的也多數帶有傷病。

廖華裳爹爹兄弟三人,她的同輩堂兄弟也有七個。

即便如此,三叔和一個堂弟還是在物資爭奪中受了重傷。

不等到達羯羚關就死在半道上。

更不要提到達流放地之後,還要面臨更加殘酷的生存環境。

人心是最複雜、最琢磨不透的東西。

在生死面前,人會變得比野獸更殘忍可怕。

如果不能讓族人學會放下心中芥蒂、主動團結協作,就算廖華裳準備了足夠的物資,只會引來族人的覬覦,養大族人的貪心,仍然改變不了前世的結局。

大伯祖神情凝重,思索片刻問道:“你想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