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搜查廖宅,野豬誤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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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翊長嘆一聲,緩緩說道:“紀將軍,他們雖是罪民,也不能單憑個人臆斷,便認定別人有罪。”

他回身指着廖魁等人,“若廖家人心中有鬼,大可以說從未見過此人,又何必自曝其短?再說了,紀將軍說林副將遇害身亡,屍體在何處?可有經仵作查驗過?”

紀嬰一滯,繼而說道:“軍中有令,將士無故不得離營外出,更不得無故夜不歸宿。林沐自昨日晚間出營,直至現在仍未現身,若非遭人謀害,又豈會徹夜不歸?”

謝翊雙手一攤,“所以這還是你個人臆斷。如今林副將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將軍爲何如此肯定他已遇害身亡?”

他輕笑一聲,“還是說,紀將軍確定林副將已經身亡,如今所缺不過是爲此事承擔責任的替罪羊?”

紀嬰頓時勃然大怒,漲紅着臉道:“這位公子,說話要講證據!”

謝翊嘖的一嘆,“原來你也知道,說話得講證據?”

紀嬰惡狠狠盯着廖華裳,“但是他們的確有殺人動機。是不是他們做的,只需末將到他們居處,查探一番便可斷定。”

謝翊轉身看向廖魁,“廖先生覺得呢?”

廖魁揖首一禮,“那是自然。”

他很想看一眼女兒,想從她那裏得到確保安全的迴應。

但又不敢。

因爲紀嬰一雙眼睛,在他與裳兒之間來回打量着,彷彿只要他們父女兩人有一個眼神交匯,他立刻就撲上來將他們咬死。

廖華裳扶了祖母上馬車,笑道:“祖母只管安心坐着,外面一切有裳兒,沒事的。”

溫氏也嚇得面無人色,扶着鄭甜和餘夫人,才勉強登上馬車。

廖魁聽着女兒安撫的話,心下稍稍一鬆。

謝翊上了馬,與紀嬰走在前面。

大半個時辰後,一行人到了廖宅院門外。

未進院門,已經聞到一股濃郁的臭味。

進了院子,謝翊捂着鼻子,環視一圈問道:“怎麼這麼臭?”

紀嬰回頭看了廖魁一眼。

廖魁上前回道:“回公子,這是罪民收集的夜香,堆放在西面水塘邊。漚一冬天,正好明年用於荒地追肥。”

他轉頭吩咐廖東江,“你去蓋一蓋,莫要薰了貴人。”

廖東江連聲應是,帶着陳方和幾位堂弟,扛上鐵鍬就準備去幹活。

紀嬰突然揚聲道:“慢着!”

廖東江立刻頓住身形。

紀嬰冷哼一聲,“慌什麼,等本將搜查過了,再蓋也不遲。”

京城的這些人就是矯情,像他們這些兵士,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而且這臭味也沒薰到人睜不開眼睛,怎麼就忍受不住了?

他朝手下兵士一揮手,“你們去這四周查探查探,可有異常?”

林沐爲人謹慎,不會聽憑廖家人將他引至遠處荒林。就算屍體不在這裏,這裏也一定是兇殺現場。

可惜這裏到處瀰漫着臭味,想要從中嗅出殘留的血腥味,根本不可能。

衆人齊聲應是,哄的一聲盡數散開。

有兵士進了屋子,在屋子裏亂翻亂戳。

有的兵士將爐竈裏的草木灰都扒了出來,扒拉着仔細看了半天。

紀嬰自己也在院子裏轉來轉去。

他走到那堆土旁,若有所思看了半晌,突然問道:“這裏怎麼會有一堆土?”

土已經凍結,至少放了一兩日,表層還蒙着一層霜雪。

廖魁連忙上前回道:“回將軍,這些土是這兩日罪民家中護院,在院子西面挖了兩個陷阱。”

陷阱?!

好好的人家,誰會閒着沒事做,在自己家的院子周圍挖陷阱?

紀嬰眼睛一亮,死死盯着廖魁看了好一會兒,才冷笑一聲,轉身就往西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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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魁連忙攔住他,“將軍請留步……”

紀嬰唰的一下拔出刀,橫在廖魁脖子間。

廖魁無奈說道:“西面荒草深,還是讓鄭全帶將軍過去看看?”

鄭全上前拱手一禮,“將軍請。”

兩人開了西南角小門,鄭全順着麻繩,進了荒草叢。

紀嬰剛要邁步往裏走,突然聽到草叢裏刷刷一陣亂響,有個黑色的影子閃電般在草叢裏竄來竄去。

荒草突然空下一塊,底下頓時傳來一陣嘹亮的豬叫聲。

鄭全哈哈一笑,“野豬,是野豬!果然捕到了一頭野豬哈哈哈……”

紀嬰見他拔腿就往陷阱方向跑,也連忙跟了上去。

一頭成年公野豬在陷阱裏連蹦帶跳,撞得阱壁砰砰作響,幾次差點跳出陷阱,甚至從旁邊還能看到野豬尖利的獠牙。

嚇得紀嬰連忙後退幾步,再不敢向前。

鄭全大聲叫陳方,“快,拿漁叉來,不,拿钁頭,快!”

陳方奔跑着回院子拿工具,謝翊、方煒和好幾個孩子都擠到了西南小角門邊,站在那裏看熱鬧。

廖武忙着驅趕衆人,“都回屋去回屋去,這種小陷阱不一定攔得住野豬,萬一跳出來就麻煩了!”

這種成年野豬殺傷力極強,真要是跳出來,就算有護衛們在,造成的破壞力也相當驚人。

紀嬰只好暫時放棄觀察陷阱,伸長了脖子站在牆邊,看鄭全對付落阱的野豬。

野豬皮糙肉厚,背上鬃毛堪比鐵甲,只腹部柔軟的部分被木刺傷到了一點,在試圖跳出陷阱未果後,將阱中木刺踩了個亂七八糟。

阱壁上也被它的獠牙劃得深一道淺一道,全是深深淺淺的印子。

落下去的草蓋子被它踩進土裏,整個陷阱毀了個七七八八。

而且野豬掉下去的那個陷阱,正好是林沐跌下去的那一個。

陳方提着钁頭飛奔而來,將钁頭遞給鄭全。

鄭全等在陷阱口,在野豬又一次躍出陷阱口時,照準它的眉心用力砸了下去。

咚的一聲悶響,野豬發出一聲尖利短促的叫聲,一下子跌了下去。

陷阱裏動靜小了,只有野豬發出的哼哼聲。

紀嬰這才趕緊跑過去,探着頭往裏看:陷阱不大,裏面被野豬踩得亂七八糟,木刺有的斷了,有的直接被撞了出來,橫在阱底。

半埋半露在被野豬踩實的泥土裏。

鄭全高興地笑道:“這兩天沒白乾,看這頭豬,至少得有一百多斤。”

紀嬰下意識回道:“是啊,不過你這陷阱挖得有點淺,還好阱口小它施展不開,不然早就跳出來逃走了。”

“你這木刺也不行啊,這豬皮糙肉厚的,一踩就……”

他突然頓住說了一半的話,黑沉着臉大喝一聲,“來人!”

鄭全連忙制止道:“將軍,將軍,要看這陷阱是嗎?在下自己來。這裏到處都是凍土,挖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才挖好。”

他喊了陳方,帶人將其餘三個陷阱的草蓋子全掀了。

三個陷阱與之前的深度都差不多,底下埋着木刺。這樣的陷阱,就算林沐掉進去,也造不成多大傷害。

他仍有機會反擊或示警。

除非有人從背後突然襲擊。

可林沐出營還帶着兩個偏將,對方就算人多,能夠對林沐三人一擊即殺,單是屍體處理上,就做不到半點痕跡都不留。

紀嬰越過陷阱,在那片草蓋子的荒草中扒拉了一遍,什麼都沒發現。

而且他發現,這陷阱之間的小路,被踩得挺瓷實,證明這家人經常從這裏過。

以林沐的警覺性,不可能發現不了這片草叢的異樣。

難道,林沐當真沒有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