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目光從阜瑥處收回,整個人都有些呆滯:這是什麼情況?
美色佑惑?
一旁的劉峎一直都在悄悄留意秦姝的反應。
見她有些失神地看着場內,眼睛眨都不眨的樣子,眼中飛快閃過一抹笑意。
旁邊的目光如影隨形,秦姝坐在原地如坐鍼氈。
她不敢看阜瑥戲謔的眼神,又不好低下頭一副未經世事的樣子。
在難捱的尷尬裏,舞蹈總算結束了。
劉峎笑吟吟問道:“節鎮覺得,這舞如何?”
什麼如何?
她只看到了一堆白花花的肉。
還不如旁邊那個時不時看過來的眼神有存在感。
秦姝挺了挺腰,輕咳一聲道:“呃,不錯。”
具體不錯在哪裏,她都沒留意,她怎麼知道?
劉峎意味深長地笑了,示意旁邊的婢女退下。
不多時,剛剛出現在場上的少年就換了一身月白色寬袖長袍,披散的頭髮被一根同色緞帶束在腦後,施施然走到秦姝案几邊,跪坐下來。
秦姝整個人都僵直了:這,這這,什麼情況?!
她微微欠身,悄悄去看阜瑥,結果這廝垂着頭,正拎起酒壺自斟自飲。
好傢伙!
他居然連點反應都沒有!
秦姝一賭氣,重新坐正身子。
那少年輕挽寬袖,修長的手指提起酒壺,爲秦姝斟滿酒,又雙手端起,奉至秦姝脣邊,柔聲喚道:“節鎮請?”
親孃啊!
誰來救救她?!
秦姝又悄悄探了探身子去看阜瑥,結果這廝直接側身背對着她。
秦姝心裏悄悄哼了一聲,伸手接過酒杯,道聲“多謝。”
然後一飲而盡。
少年白皙乾淨的臉悄然紅了。
他伸手去接秦姝手中的酒杯,手背故作無意擦過秦姝的手。
秦姝將手一躲,冷聲說道:“夠了,本節鎮自己來就好。”
那少年臉上血色瞬間褪去,下意識偷眼看看劉峎,悄悄咬了咬脣,委委屈屈低下頭去。
劉峎目光一閃,再次朝堂下管事使了個眼色。
管事輕輕一拍手,另一隊舞者便伴着樂聲且歌且舞而來。
這次是身着留仙裙、舞着長長水袖的紅衣舞娘。
堂下衆府官悄然鬆了口氣:說實話,都是大老爺們,看男子跳舞有什麼意思?
還得是美嬌娘!
堂下又重新熱鬧起來。
劉峎悄悄打量着身邊的秦姝:此女一身青色騎裝,勾勒出窈窕的身形。
長相極美,眉不畫而黛,脣不點而紅。
一笑起來,還帶着一點少女的純真。
只不過,據查,此女的心腸,與她的相貌截然相反。
正正應了那句: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有毒。
這個女人,從她所做的那些事來看,當真是從頭髮絲到腳後跟,每一寸都有毒。
甚至,連她呼出的口氣,都劇毒無比。
觸之必死!
皇上怎麼派了這麼個瘋女人來?
一來就給臨北道帶來這麼多的麻煩!
劉峎微垂的眸子裏殺機一閃,又悄悄掩了去,端起酒杯朝秦姝示意,“秦節鎮,今日中秋,可是一年之中難得的佳節。”
“節鎮自來臨北道,一直忙於政務。今日難得空閒,定要多喝幾杯。”
他示意秦姝身邊的少年,“向南,給節鎮斟酒。”
名喚向南的少年領命,正要拎起酒壺,被秦姝擡手按住,“不必勞煩,我自己便可。你且退下吧。”
向南的臉色瞬間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可他卻不敢有違,雙手交叉扶於膝上,慢慢、慢慢垂下頭去。
那修長的頸子微微彎着,如同一折即斷的蘆葦,脆弱的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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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峎陰沉的臉驀地一笑,道:“既然節鎮不喜,那他就留不得了。來人!”
堂下僕人不等上前,向南已經膝行後退,匍匐在地,雙手交疊、以額觸地,泣聲求道:“向南知錯,沒有服侍好節鎮。求節鎮垂憐,再給向南一次機會。向南一定……”
秦姝沉下臉,慢慢轉頭看向劉峎,冷笑一聲道:“劉大人,這是何意?”
劉峎笑得很燦爛,眼中卻冰冷一片,“向南是醉風樓的人,本就是爲服侍貴人而生。貴人既不喜,他便沒有存在的必要。”
秦姝冷冷一笑,轉頭問匍匐在地的男子,“你也覺得,自己生來就是爲了伺候他人的嗎?”
向南身子微微一動,沉默良久,最後還是輕輕應了聲是。
秦姝脣角微勾,冷聲說道:“沒有骨氣的東西,確實不配活着。來人!”
朱志上前一步拱手應道:“節鎮!”
秦姝捏着酒杯,漫不經心吩咐道:“把他拖下去,砍了吧。”
劉峎的胖臉忍不住狠狠一抖:太狠了!
這戲還怎麼唱下去?
朱志應聲上前,一只手就將看着很壯實的向南從地上提了起來,拖着就往外走。
所有人都在看着秦姝。
都以爲她只是在虛張聲勢,反將劉峎的軍。
結果直到向南被拖到門口,眼看就要拖出宴廳時,秦姝仍然沒有任何將人喚回來的跡象。
秦姝遭遇過背叛,並因此喪命。
成爲鬼魂時又遊歷人間,看透了世間的人情冷暖。
她對這個世界,無任何不切實際的期待。
自然也無任何慈悲之心。
想要用別人的命鉗制她?
也得問問她肯不肯!
這世間對女子諸多苛刻,女子尚且掙扎求生。
一個男子,就這樣輕易將自己的性命交給別人來主宰,確實沒必要活着。
秦姝舉起酒杯,朝着堂下團團一揖,“今日,借東道主劉大人,本節鎮也敬大家一杯,請!”
所有人只好舉起酒杯,紛紛應和道:“節鎮請。”
劉峎無法,只好朝管事使了個眼色。
刺史府管事便急匆匆退出宴廳。
從朱志刀下奪人去了。
畢竟醉風樓的小倌,個頂個都是寶貝。
就這樣輕易砍了,着實可惜。
北地南風盛行,這樣的貨色,實在難得。
宴席結束,秦姝已微醺。
謝絕了劉峎請她府中暫住的邀請,秦姝帶人直接去了官驛。
上樓的時候,秦姝已經有些意識不清。
只覺得青桑的手,比往常有力。
跌跌撞撞總算進了房,秦姝剛要命青桑叫水洗漱,整個人已經騰空而起,被人攔腰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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