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看了看馮三，道：“那個孩子，再找找。如今天寒，乞兒日子難過。若有困難，儘管開口。”
馮三笑道：“謝大人。大人入冬之前就命人修繕了數十座舊廟，又往裏儲了柴和米，還有棉被棉衣。”
“小子們都感激大人，說是如今的好日子，全託大人的福。還給大人立了長生牌位。”
秦姝笑道：“等忙完了這一節，本節鎮就將秀雲母子一塊接到嵇州，你就可以與他們母子團聚了。”
馮三眼圈微紅，感慨萬千地嘆了口氣，跪到地上給秦姝磕了三個響頭，道：“多謝大人。”
如果不是秦姝，恐怕他現在還在過着東躲西藏、終日見不得光的日子。
說多少感激的話，都不如盡心盡力做好家主交給他的任務。
以報家主將他從污濁的泥淖中，將他拉上岸的恩情。
這邊馮三剛出節度府，那邊東平已經急匆匆趕了回來。
顧不得屏退室內其他人，東平沉聲回道：“回節鎮，蔡荺懸樑自盡了。”
“什麼？！”
秦姝大吃一驚，一下子站了起來，“什麼時候的事？張勍知道了嗎？”
東平道：“方才屬下帶人去了蔡府，但見蔡府空無一人，便覺有異。”
“進府之後才發現，蔡府已經人去屋空，所有的家財都被席捲一空。蔡荺懸於書房樑上，屍體已經僵硬，死亡時間應該已經超過十二個時辰。”
秦姝連忙問道：“可有人察覺到你們行蹤？”
東平搖搖頭，“屬下見事不妙，未曾有片刻停留。”
他想了想，又問道：“大人，要不要將上次進山的衙役帶來？”
秦姝輕笑一聲道：“那個人，恐怕與蔡筠的下場一樣。看來，在那些刺客刺殺失敗之後，對方就已經開始行動了。”
“想來，隴山鹽井那邊，對方也已經將痕跡盡數抹去。鹽井的人，只怕也已不在。”
其實，她原本沒想那麼快跟私鹽這條線上的人對上。
但是他們派出了刺客，那就不能怪她翻臉不認人了。
刺客的畫像終於畫好。
秦姝讓人給河東道節度使送去了一封信，信裏只有一個地址和日期。
以及那枚小印章。
信送出去之後，如泥牛入海，杳無音信。
河東道節度使桑榘連回信都沒有一封。
將對秦姝的傲慢和不屑表現的淋漓盡致。
時近年關，節度府公務堆積如山，協查刺客一事便暫時擱置下來。
過完年，接着又是春耕。
再加上節度府和各州府及鄉縣、還有自家店鋪田產的事，多少事等着秦姝拿主意。
裏裏外外忙得秦姝不可開交。
河東道沒動靜，嵇、鹽、隴三州也是安安分分的。
其餘各州府鄉縣皆盡心盡力協助節度府，繼續推行開荒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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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臨北道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詭異的和平與團結的氛圍中。
穀雨過後，大片大片的甘薯苗、玉米和土豆被先後栽種下去。
各種家禽也都放了苗。
秦姝空間的網店同樣開得紅紅火火。
她的繡坊和玉器店，在網店中十分的受歡迎。
每一件繡品和玉器，往往一上架就已經銷售一空。
訂單都排到了一年後。
售貨所得的位面幣全都換成了武器。
通過這些年的經歷，秦姝深知，在這個時代，實力，才是一個人最大的底氣。
只有拳頭夠硬，別人才會高看你一眼。
至六月份，她手裏的武器，總算勉強能夠得上組建一支百人神槍隊。
只可惜，子彈金貴，她沒有那麼多錢，買來足夠的子彈，供這些人練習槍法。
好在，阜瑥和林硯的火藥彈終於有了新的進展。
節度府中人經常聽到北面山林中傳來清脆的響聲。
秦姝忙的團團轉，阜瑥也是經常不見人影。
兩人雖然都住在節度府，有時十天半月都見不到一面。
時光荏苒，轉瞬即過。
六月底，冬麥成熟的時候，一小隊北夷人襲擊了臨北道的一個小鄉縣。
如今的臨北道，早已今非昔比。
北夷人也沒想到，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鄉縣，以往都是弱雞似的村民，竟然瞬間就組織起一支遊兵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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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連北關軍都沒到，就將這支百人北夷軍盡數殲滅。
好巧不巧，這支北夷軍裏，被殺的還有北夷國主的小兒子。
七月初，沈老將軍收到了北夷國主的戰書。
戰書中要求周朝廷嚴厲懲處殺害小王爺的兇手，並賠償北夷國損失。
否則北夷將傾全國之力，揮師南下。
戰書很快送到了秦姝手裏。
秦姝看着戰書，笑道：“這可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正好本節鎮要試試阿瑥做得火槍威力如何，北夷人就送人頭來了。”
張勍陰陽怪氣道：“節鎮到底年輕，又是富貴鄉里嬌養的千金小姐，沒見過真正的戰事有多殘酷。”
秦姝問道：“張大人見過？”
張勍驕傲回道：“那是自然。”
秦姝接着問道：“那張大人可與北夷人正面交鋒過？”
張勍一滯，“呃，這倒沒有。邊關戰事自有沈老將軍與北關軍，我等只需籌備糧草和守好州府城池便可。”
秦姝脣角微勾，“那張大人糧草籌備如何了？”
張勍揖手一禮，“米五千石、面三千石，今年新種的土豆剛剛收穫，也有五千石。可供十萬大軍至少七日口糧。”
“河東道和臨北道守望相助，戰時兩道府皆會籌備糧草。河東道盛產稻穀，桑節鎮已送信過來，說可籌備糧草一萬石。”
秦姝微微點了點頭。
這張勍，對糧草籌備數量了然於胸，所有數量張口就來。
看來也的確有些本事在身上。
可惜心思全都用在歪門斜道上了。
張勍又道：“以往戰事一起，打打停停，沒個一年半載消停不了。如今北關糧草雖多了一季新糧，缺口仍然是個無底洞。還是需要奏報朝廷，籌備糧草。”
朝廷若是有糧，老皇帝和周旻就不會讓秦姝來這兒了。
秦姝嘆了口氣，道：“那就擬折，先奏報朝廷。朱志。”
朱志立刻進門，拱手應是。
秦姝吩咐道：“調集山嶺養殖場，兩百斤以上的豬宰殺一百頭，調往季陽關，犒勞大軍。”
她的養殖場裏的豬才養了不到一年，長勢正好的時候。
有點肉疼。
得讓周旻好好補償她。
秦姝又道：“王生、林硯，你們兩個帶着火槍隊，留在嵇州，協助張大人守禦城門。阜瑥和莫老五，你們兩個帶着神槍隊，與本節鎮一起前往季陽關。”
幾人一起拱手應是。
張勍嘴角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
這個女子，果真是無知者無畏。
不過僥倖做成了幾件事，便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卻不知邊關兩國戰事，絕非那些小打小鬧的刺殺行爲。
便是再強悍的武林高手到了那兒，也只有當縮頭烏龜的份兒。
她既然願意去送死，那便隨她。
正好省了他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