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瑾果然沒讓沈紹安失望,見他過來,朝他招了招手,“紹安,過來。”
沈紹安乖乖走過去。
赫連瑾拉住他的手,牽着他走到側面的書案後面,將他按坐在椅子上,“就在這裏抄,先抄曲禮上篇。”
他扶着沈紹安的肩,微微彎腰靠近他的臉,指着上首處的那張巨大的書案,“本王就在那裏批閱奏章,如有不懂,可隨時向本王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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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瑾在沈紹安耳邊“呵氣如蘭”,“聽明白了嗎?”
沈紹安一轉頭,自己鼻子差點跟赫連瑾的撞到一起,連忙往後偏了偏身子,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赫連瑾那張粉粉的薄脣上,“不,不用休息一會嗎?”
他剛“千里迢迢”來到這裏,難道不該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說嗎?
赫連瑾含笑的目光從沈紹安的眼睛一路往下,最後定格在那張殷紅如花瓣般嬌嫩的脣上,喉結忍不住滾了滾,聲音就帶了些許沙啞,“你說呢?”
沈紹安的心跳有點失控。
他連忙坐正身子,故作輕鬆道:“抄書就抄書,多大點事兒。”
赫連瑾輕笑一聲,手掌在他肩頭微微用力一按,寬袖帶起一陣微風,人已經朝上首走了過去。
沈紹安悄悄吁了口氣。
這屋子透氣性不好,有點熱。
他前世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赫連瑾的心思,都快寫在臉上了。
藉着約束自己功課的機會將他困在身邊,時不時來點小璦昧摟摟抱抱親親蹭蹭的……
等他習慣了這種小璦昧,是不是就要來大動作了?
沈紹安偷偷看了赫連瑾一眼:不知道他是怎麼跟沈夫人說的,居然說動了沈夫人讓他跟着赫連瑾回府。
要知道,沈紹安和赫連瑾可是官配!
什麼叫官配?
就是打不開拆不散、無論經過多少誤會、多少狗血、多少挫折和打擊,最後都能“有情人終成眷屬”那種。
沈夫人就不怕自己兒子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
還有祖母。
臨行前他去辭行,祖母笑眯眯地囑咐他要聽攝政王的話,不要調皮等等。
連他幾次三番暗示祖母過幾天就趕緊找藉口把他叫回來都被無視了。
唉!
一羣天真的女人!
上首赫連瑾突然咳了一聲。
沈紹安連忙坐正,接過旁邊僕從雙手遞過來的舔好了墨的狼毫筆,工工整整用小楷在宣紙上寫下“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
室內一片寂靜,只聽到毫尖滑過宣紙發出的細微的沙沙聲。
寫着寫着,沈紹安有點累了,就慢慢塌下腰,雙臂橫在案子上,下巴杵在左手掌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坐好!”赫連瑾冷冽的聲音自上首傳來。
都忙得擡不起頭了還能看見自己偷懶!
沈紹安心中忿忿,挺直腰背的同時忍不住撇了撇嘴。
一個侍衛突然扶着腰刀走進來,站在門口拱手一禮,“王爺。”
赫連瑾頭也不擡,淡聲問道:“何事?”
侍衛扶着腰刀大步走上前,站在案前三步遠,雙手平舉,一張薄薄的紙片託在掌心。
站在赫連瑾身邊服侍的安大良連忙接了過來,雙手奉給赫連瑾。
赫連瑾放下手中的硃筆,接過紙片展開。
不知道紙片上寫了些什麼,沈紹安偷偷看他,見他的臉色瞬間烏雲密佈,就差電閃雷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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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紹安預感這張紙片上的內容應該跟自己有關。因爲他發現赫連瑾看完之後,迅速朝這邊看了一眼。
出什麼事了?
沈府的?
邊關的?
如今劇情已經偏離原着劇情十萬八千里,那古木堡之戰,會不會提前發生?
這場戰役是沈家由盛至衰的轉折點,也是兩個男主感情由“寵”變成“虐”的導火線。
再想到臨行前母親那極力掩飾、仍舊難掩痛心紅腫的眼,沈紹安心裏七上八下好像有貓抓,恨不得奪過紙條來看看到底寫了什麼。
但是赫連瑾明顯不打算讓他知道,只淡淡說了句,“知道了,下去吧。”
侍衛拱手應是,後退幾步轉身離開。
赫連瑾神思恍惚不過一瞬,就將手裏的紙條遞到旁邊的燭焰上點燃了,看着紙條化爲灰燼。
沈紹安深恨這種可回收資源浪費模式,赫連瑾就不能將紙條隨便扔紙簍裏與別的廢紙稍後一起處理?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紙張還是很貴的!
雖然紙條有點小,那蚊子腿也是肉不是?
節約環保,由我做起。
堂堂攝政王應該率先垂範!
沈紹安一邊咬牙切齒的抄書,一邊在心裏急得抓耳撓腮。
曲禮上將將抄了半篇,安大良走出去又回來,恭聲稟報攝政王,晚膳準備好了。
沈紹安立刻放下筆。
赫連瑾批閱完一本奏章,才指了指其中的一小堆,道:“將這些送進宮呈給陛下御覽,如有難以決斷的,待明日本王進宮,再與陛下商議。”
沈紹安這才想起來,平時赫連瑾都是宮裏辦公。這次將奏章帶回府,是因爲他嗎?
人都說赫連瑾鐵面無情、手段極其冷硬狠辣,朝中大臣都對他附首貼耳、唯命是從。
可在這一世的沈紹安印象裏,赫連瑾除了不太愛說笑,人還是挺溫和的。
也沒有原着裏那麼變態。
否則沈紹安也不會三番五次在赫連瑾面前反覆橫跳、頻繁找死。
說實話,要不是他現在是個男兒身,他還真挺欣賞赫連瑾這一類型的。
赫連瑾從首位走下來,到沈紹安書案前,看着他勉勉強強寫的那大半張字,眉頭忍不住皺了皺,還是將手伸給沈紹安,“走吧,先用膳。”
沈紹安看着那只乾淨修長的手,心裏有些抗拒。
赫連瑾靜靜地看着他,手執意地伸在他面前,彷彿只要他不把自己的手遞過去,誰都別打算離開。
沈紹安忍不住撅了嘴,氣沖沖“啪”的一聲把手拍在赫連瑾掌心裏。
赫連瑾脣角微翹,也不生氣,握着他的手往外走。
出了門,赫連瑾突然問他,“你喜歡兵書?”
沈紹安一愣,下意識“嗯”了聲:他怎麼知道?
赫連瑾轉頭溫柔地看着他,“用過晚膳,本王帶你去主院書房,稍後再給你介紹府裏的拳腳騎射師傅。”
沈紹安眼睛一亮,睛不自禁用力回握赫連瑾,人也往他身邊湊了湊,“真的嗎?我可以在你府裏練拳腳騎射?還可以讀兵書?”
他以前,也是有拳腳師父的。
因爲師父非常嚴厲,他一個小小的動作沒有做到位,捱了三戒尺還被罰蹲了一天的馬步。
還老以他的相貌作伐子,攻擊羞辱他。
他氣不過,從外面找了個西瓜大的馬蜂窩,丟到了師父常去的茅廁裏。
沈紹安很後悔,真的。
早知道師父會傷得那麼重,就應該找個小點的。
赫連瑾微微地笑,“你可以將這裏當做自己家裏一樣,做什麼都可以,不用拘束。”
沈紹安心裏一跳,訕笑着沒有搭話:跟自己家一樣……
這話說的……
“演兵廳那邊,還有北關十四城和北酈邊防地勢的沙盤和地圖。如果你有興趣,也可以去看一下。”
什麼叫做打瞌睡有人遞枕頭?
這就是了!
沈紹安恨不得抱住赫連瑾使勁親兩下。
用晚膳的時候,赫連瑾雖然一無既往的面無表情,卻比平時多用了一碗飯。連膳房不小心上錯的、他最討厭吃的糟茄子都夾了好幾口。
膳房的人發現上錯了菜,誠惶誠恐來請罪,也不過一句“無妨,以後注意”就輕輕揭過。
從這件事以後,王府裏的人似乎找到了做事的方向,一切以沈九爺的意志爲先:膳食以沈九爺的口味爲先、房間佈置要問過沈九爺意見,王爺家常的衣裳,由沈九爺挑選……
如此過了十幾日,王府的人發現,如今攝政王的笑容可以說是非常的微風拂面、越發的和藹可親了。
轉眼到了仲秋節。
太學放了假,一大早沈夫人就派長河到了攝政王府,將沈紹安接回家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