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沉甸甸的,馱着一個人全部的重量,嘴巴被堵得嚴嚴實實,連鼻子都快被壓扁了。
沈紹安歪了歪頭,推了推身上的赫連瑾,“快起來,要壓出來了。”
赫連瑾輕笑一聲,翻身下榻,順手將他拉了起來。
沈紹安趿拉着鞋子去了捎間。
解決完內部矛盾,又喚人洗漱過。
沈紹安回到寢室,安大良已經帶着人,將晚膳擺到了外間的短榻上。
王府有專門用膳的廳堂。
但從沈紹安來了之後,哪裏方便就在哪裏吃。
如果可以,赫連瑾恨不得在榻上喂他吃飯。
用過晚膳,漱了口又淨過手,赫連瑾將今日朝堂上頒佈的聖旨拿了出來。
沈紹安看了一眼,直接交給赫連瑾,“上面說的啥?”
“給你的封賞。”
赫連瑾見沈紹安只顧着玩手裏的九連環,就將聖旨隨手放到一旁,告訴他現在晉升爲從三品的歸德將軍,然後是什麼正四品上的開國縣伯,食邑七百戶。
然後是實職是哪哪……
沈紹安聽得頭大,直接問了一句,“那我現在一個月能拿多少月俸?”
“約合三百兩左右。”
沈紹安嘆了口氣,“我現在算是知道,銀子有多好花就有多難賺了。”
赫連瑾笑了,“這些銀子還不夠你花嗎?”
沈紹安挪了挪腿,抻了抻有點痠痛的腰,“當然不夠,出去請客吃飯不得花銀子?帶着部下去逛個……酒樓,一次也得花幾十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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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個……酒樓?”赫連瑾敏感的感覺到了沈紹安那微微一頓裏,應該是“青樓”兩個字。
沈紹安訕訕一笑,“哎呀,我又不叫姑娘。”
赫連瑾微微一怔,頓時笑了,“再說?”
“就是叫了姑娘,那也只是斟斟酒、聽聽曲兒啊什麼的。本來帶部下出去玩,就是讓他們放鬆一下,聯絡聯絡感情啥的。那要只喝酒,也不像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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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紹安心裏有點緊張,認真地看着赫連瑾,“你要不喜歡,以後我儘量不帶他們去那種地方。”
赫連瑾哼了一聲。
沈紹安放下手裏的九連環,挪到赫連瑾身邊,摟着他的肩“嘿嘿”一笑,道:“你放心,我自覺得很,從來不在外面亂來。”
赫連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是嗎?”
沈紹安額頭有點冒汗,在心裏飛快地回想着平日裏去青樓時都做過些什麼,發現自己除了在北酈杜月樓之外,還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
杜月樓的事,雲荊也有份兒,所以,他一定不會告訴赫連瑾。
再說賧城的技子又不會來大梁,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認,赫連瑾就絕對不會知道。
想到這裏,沈紹安用力點點頭,“當然!”
“那個喬瑛兒,是怎麼回事?”
原來是這事兒。
沈紹安心裏一鬆。
“賣身葬父,爲奴爲婢。錢是莫惟殊給的,我本來不想管來着。”畢竟賣身葬父的戲碼,十有八九目的不純。
沈紹安選擇直接招,“而且我現在不是住攝政王府嗎?沈府我都很少回去。她既然願意賣身進沈府做婢女,那就讓她去唄。再說,她說她家就她自己一個人了,孤身一人的,多可憐?”
“可憐?”赫連瑾冷哼一聲,道:“梁州富商喬知行的女兒,有多可憐?”
“啊?”沈紹安愣,“誰?”
赫連瑾氣死了都,一把推開沈紹安,轉身就要下榻。
沈紹安趕緊撲上去一把抱住,“別,我錯了,對不起我真錯了!阿瑾,我不知道啊我錯了,你別生氣。”
赫連瑾坐在榻沿上,背對着沈紹安,“那個章樟呢?她爲什麼會在沈府?”
沈紹安汗冒得更兇了,“她,我……我回京之後就去梁州了,我哪知道她爲什麼會來?說不定人家只是想來京城見見世面?”
赫連瑾掰開沈紹安的手又想下榻。
沈紹安連忙再次抱住他,急道:“別,別別別,別走,我明日,明日就讓人送她回北關。”
他有點頭大,“我哪知道這些女子在想什麼?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阿瑾。”
沈紹安抓着赫連瑾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心裏可只有你一個,我發誓,我這輩子,只喜歡你一人。”
這個時候表白心跡總是沒錯的,實在不行跪個搓衣板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喬瑛兒當時所有人都在等,他又不能強行將人綁回城裏去。章樟更是府上貴客,他總不好毫無緣由就把人趕出府去吧?
畢竟父輩的情份在這兒。
赫連瑾面無表情看着他,“那西緹小郡主呢?”
沈紹安滿頭大汗:這新賬舊賬翻的如此猝不及防,讓他實在應對無能,無言以對。
赫連瑾看着沈紹安的眼睛,“你喜歡她?”
“我……”
赫連瑾脣角微勾,卻讓沈紹安脊背發涼,“你若喜歡,不如留在你身邊做個妾室如何?”
沈紹安心裏莫名疼了起來,悶悶地揪得難受。
他斂了笑,盯着赫連瑾的眼睛,道:“你認真的?”
赫連瑾脣角弧度變大,薄脣輕啓,冷冷說道:“自然。”
沈紹安一把推開赫連瑾,飛快下榻迅速進入內室,胡亂穿上外裳轉身就走。
直到出門,赫連瑾也沒有攔他一下。
沈紹安傷心透了,本來只是想使下性子,結果出了攝政王府大門,赫連瑾還是沒讓人攔他回去。
他自己也沒有出現。
行!
沒愛了!
分!手!
出了門,上了大街,沈紹安卻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沈府肯定不能回。
這麼晚他突然氣勢洶洶跑回去,能把祖母和母親嚇暈過去。
而且府裏還有那個喬瑛兒。
在知道她梁州富商女兒的身份後,沈紹安在心裏徹底跟她劃清了界線。
如果人還沒送走他就回去住,赫連瑾肯定要氣死了。
可是,赫連瑾那麼自然地說出給他納妾的話,不管是試探還是真心,都讓沈紹安有些受不了。
他喜歡赫連瑾,也愛他。
只要一想到赫連瑾身邊會有別人,不管男人女人,他都難受的想發瘋。
可是……
赫連瑾在聽說自己身邊出現一個又一個女人的時候,他不難受嗎?
會不會,他是在說氣話?
沈紹安突然後悔自己一時衝動就跑出來了。
明明是自己錯在先。
但是……
人已經出來了,就這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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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古代的青樓,與現代的高檔會所差不多,一般人是消費不起的,裏面提供的服務也不僅僅只是那一種。像沈紹安這樣經常帶着部下去青樓吃飯喝酒,那得是相當的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