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宸幽幽的目光看向許言曦。
許言曦臉上看不出神情，問道：“皇上這是想問臣妾的意思嗎？”
“朕雖然討厭她，可是當她提起母后，朕又想起母后病重的時候，她常常陪伴母后，朕想起以前的事，爲了她曾經對母后落寞時候的那些好，滿足她最後一個要求，在她臨死之前見她一面，不過又怕你多想。”
“她都是一個要死的人了，難道皇上還怕臣妾與一個死人爭風吃醋不成。”
近三十歲了，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即使一個人再愛另一個人，那也抹殺不掉他所有的經歷，和曾經認識的人。
蘇語朦好也好，壞也好，她和慕景宸那一段的相識也是真的，很多東西真的沒有必要太在意。
蘇語朦無論是結局還是在慕景宸心裏怎麼樣，早就註定了。
她突然發現，對什麼人都沒有恨了，或許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好多事情都不那麼在意了，只想着遇到問題解決問題。
慕景宸見歸見她，不過不許自己的太醫爲她醫治，因爲她害過曦兒，根本就不配。
蕭哲身邊有沒有太醫，肯不肯爲她醫治，都是他們之間的事。
蘇語朦看到慕景宸那一刻，強打起幾分精神，被人扶着坐了起來。
她的嘴脣微微泛紫，眸子渾濁不堪，吐字倒是清晰：“如果我沒有和你的皇后過不去，你是不是就不會那麼討厭我？”
他站在離她一丈遠的地方，聲音低緩：“哪有什麼如果？”
“這麼說你還是因爲她而惱了我，可是我想和她搶你，就要對付她，這一點我不後悔。”
“朕是氣你和皇后耍小心思，不光是你，但凡對皇后不好的人朕都討厭，可是朕最討厭你，主要就是你做事太荒謬。”
蘇語朦沉默半晌，緩緩說道：“我明白了，你主要還是討厭我這個人，可是我也沒有辦法，這個世上沒有人愛我，沒有人護的住我，我只能靠自己。”
慕景宸搖頭，“你剛開始和曦兒鬥，是想留在朕身邊，後來你去了啓國，她也阻礙不了你什麼，而且你去啓國也是朕算計的，曦兒從來沒有出手對付過你，你還要利用別人算計她，只能說明你惡毒，偏偏要找一些藉口。”
許言曦是沒有直接出手對付，可是她讓慕景宸親自收拾她，這一招更狠。
許言曦手上什麼都不沾，將討厭的人一個個都收拾了，得到了一切，還在男人那落了個什麼都沒做過，還真是手段高。
“我是嫉妒她。”蘇語朦脫口而出。
“我嫉妒她憑什麼過那麼好，憑什麼得到你的愛。”她幽幽說着：“我本以爲我會帶着對她的嫉妒一直到死，可是當我發現無論怎麼嫉妒她，無論怎麼對付她，她都活的光芒萬丈，從她看向我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波動，我恍然覺得自己有多麼的可笑。”
慕景宸低聲說：“其實我一開始誰也不願意愛，包括曦兒，可是後來也是情不自禁的愛上，雖然她很美很聰明，是一個完美的毫無挑剔的女人，可是真正令朕愛上她的卻是她的靈魂。”
“所以我後悔了，後悔將心思用在對付別的女人身上，而不是好好的去愛你。”
蘇語朦說完，篤定的點點頭：“對，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好好愛你，如果我不顧一切的去愛了，哪怕我還是輸了，我就不會後悔。”
慕景宸不解的看着她：“你淪落到這個地步，最後的感悟竟然是沒有好好去愛。”
“即便你厭惡我，可我還是覺得這一生中，唯獨對你的愛最珍貴，而我卻是爲了所謂的虛名利益忽略了它。”
慕景宸喟嘆：“所以，你就是想告訴朕這個？”
蘇語朦搖頭：“我想求你，將我葬在離你不遠的地方。”
慕景宸冷笑一聲：“你想離朕近，朕卻想離你越遠越好，無論是生還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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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語朦剛要說什麼，就聽到他決然的語氣：“你是蕭哲的正宮，不要說想葬在朕不遠的地方，哪怕是大周都不行，是一定要和他走的。”
蘇語朦急切的說道：“活着的時候，我們彼此憎惡，死了我想離他遠遠的。”
“這個應該你去和他說，說不定他也不想和你死同衾。”
蘇語朦的臉上滿是驚懼，懇求道：“他不在意我，指不定將我丟在哪，如今我在大周，也會死在這裏，皇上可以做主讓我葬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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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即便是皇帝，也做不得你這個啓國皇后葬在哪的主。”
他這句話彷彿一盆冷水澆滅了她所有的希望，低喃着：“活着的時候千萬不要太過分，不然連死的地都沒有，罷了，罷了，活都活不好，還管死後什麼樣子。”
勉強說完這句，身子撐不住萎靡了下來。
慕景宸瞧了她一眼，知道她真的沒有多少日子了。
他平靜的走了出去，對門外守着的人說：“你們的皇后不行了，讓你們的皇帝儘快做打算。”
蕭哲這些年一直勞心勞力南征北戰本來就虧損了身子，再加上受了寒，還不相信慕景宸的太醫，所以風寒越來越嚴重，蘇語朦這一不大好，也只好急急忙忙帶着蘇語朦奄奄一息的病體出了大周的皇宮。
走那日，許言曦並沒有送，其實她也知道蕭哲每次見她走的時候都很狼狽。
她最多也就是一時的有所動容，可是並不會讓她有什麼行動上的表示，因爲毫無用處。
蕭哲雖然被人算計落入冰水，卻也是因爲自己才遭了人算計，許言曦心裏想到蕭哲多少有些不平靜。
蕭哲好戰心狠，終究是敗給了一個情字。
而她許言曦終究也是心狠的，並未主動去看望過蕭哲。
當慕景宸告訴她，蘇語朦臨死之前求着讓她埋在大周的時候，許言曦倒有些意外。
“像蘇語朦這種人還會想着死後怎麼樣，她不是最想當皇后嗎，讓蕭哲以皇后的規格厚葬不也算全了她愛慕虛榮的心理，怎還求着要埋到大周。”
“她一定覺得蕭哲不可能將她按照皇后的尊榮埋入皇陵。”
“即使蕭哲不喜歡她，那也是做了他十年名義上的皇后，他能容下她十年，死後難不成將她拋屍荒野不成。”
慕景宸說到蘇語朦並未露出一絲憐憫之色，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
“十年的風光皇后是做給外人看的，其實這些年蕭哲沒少折磨她，她這麼年輕就病死也是被蕭哲及她身邊的女人磋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