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曦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實在不知該和他說什麼。
蕭哲好戰殺人無數，雖算不上很好的皇帝，可是對她用盡了心思，每一次親近，都會給她帶來困擾和麻煩，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不想指責他什麼。
面對蕭哲炙熱的目光，許言曦也實在說不出勸他回去之類的話。
終於，蕭哲打破了沉寂，“言曦，你知道嗎，自從我看到了你的第一眼，我就身不由己了，後來知道你不屬於我，我也想過忘掉放下，可是越想忘，你在我心裏紮根越深，我也只能任由你在我心上肆意的蔓延。”
許言曦眉心愈深，凝神看着他：“每次你去找我，都要受一次傷害，我真的值得嗎？”
蕭哲堅定的點頭：“值得，沒有什麼比的上你更值得。”
許言曦揚起錯愕的眸子看向他，“可是我從來都不屬於你。”
蕭哲悽然的笑笑，“是我沒有他幸運，沒有他有那個福氣，他什麼都不做，你就到了他面前，而我追逐一生，撞得頭破血流，也是枉然。”
陽光透進來，照在她白玉般的面容上，添了一抹淡淡柔和的光暈：“只能說我和他有夫妻的緣分，與你到底是緣淺。”
他的眉間漸漸泛着複雜的神情：“我只是沒有爭過他，並不是愛你沒有他多。”
許言曦對於這一點不想多說什麼，兩個男人誰愛她更多一些，評判的標準由她來定。
慕景宸給她的愛都是實在的，而蕭哲確實也在爲她付出，在爲她努力，可是她並不需要。
見她沉默，臉上透着若有若無的無奈，蕭哲臉上的複雜之色更深。
“我知道你怪過我，將蘇語朦帶到他面前，還用白玉簪陷害你。可是我去找你的時候，就想着如果他真心愛你，我就放手，是他那個時候不肯全心全意的愛你，才讓我生了從他身邊將你搶走的心思，和言瑜串通，拿出白玉簪讓他猜忌你，也是他讓蘇語朦和渝王和離之後。”
許言曦喃喃着：“確實，他那時候還不愛我。”
可是那時已經是他的妻子，就不想和別人有什麼牽扯。
蕭哲低沉的口吻猶帶着不甘，甚至是不忿：“你之前爲他做了那麼多，一步一步幫他穩固帝位，你是那麼那麼的好，對他又那麼那麼的好，他卻不肯對你交出真心，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佔了你一輩子，讓你爲他生了四個兒女。”
許言曦揚起眸子，微微有些不悅：“即便他一開始不愛我，可是後來他真的很愛我，不然我也不會爲他生兒育女。”
“他後來做再多，也無法彌補之前的傷害，如果你當初和我在一起就不一樣，我第一眼就愛上了，堅定的只愛你一個，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傷害，你和我在一起，會比他更幸福。”
許言曦看到他的眼裏充滿了幻想，她不想說什麼，如果他好好的，會給他當頭棒喝，可在這個時候，再說那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早就告訴過他，不愛他，只想要慕景宸一個，可是這麼多年來，他依舊執着。
情愛這個東西真的很難用公平來說，並不是付出的多就得到的多。
蕭哲鎖住她的眉眼，他的神情仿若朦朧雲影：“我常常在想，如果在你嫁給他之前，讓你成爲了我的王妃，你是不是一定也十分愛我。”
許言曦啓脣，喃喃說道：“人生沒有如果。”
蕭哲聞言怔了一怔，欣喜的笑了出聲，“言曦，你知道嗎，你並沒有否定我的假設，說明你心裏是不討厭我的，只是因爲與我沒有夫妻緣分，你一直都極爲重視女子的操守。”
慕景宸身爲帝王，都沒有碰過除她之外的女人，許言曦自然也沒有紅杏出牆的理由，更沒有那種心思。
蕭哲因爲臆想，語氣越發的激動，“像你這樣的女子，誰會不珍惜不喜歡呢，你這樣的性情，只要別人肯對你好，你也會相同的迴應，我更相信你對慕景宸如果有感情，也是日久生情，而那種感情只是夫妻之間的情分，你對他應該沒有那麼濃烈的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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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會愛一個愛自己的男人，如果這個男人不愛她對她不好，哪怕那個男人再好，她也絕不會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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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慕景宸值得她的愛。
他們在一起點點滴滴建立起來的感情，別人怎麼能明白。
“我和他是帝后，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彼此都很理智清醒，後來時日久了發現離不開。”
“愛從來都不是理智清醒的。”
蕭哲的這句話一下子觸碰到許言曦敏銳的神經，她提高了聲音，“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彼此都不愛。”
蕭哲見她漲紅了臉，臉色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他討好的語氣：“言曦，我知道，即便不甘心，也不該說一些讓你難過的話。”
她剛想說，即便是難過，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這些年他們很好很好，可是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蕭哲的咳嗽聲打斷了。
那劇烈的咳嗽聲，聽着就令人難受，許言曦走到他身邊有些手足無措的看着他。
蕭哲停止之後，用手裏一直攥着的手絹捂住了口，他本想迅速的將手絹拿走，遮掩此刻的狼狽不堪，脣角的血絲卻在許言曦面前暴露了。
許言曦驚駭的瞳孔猛然一顫，掰開他的手，看到那雪白的手絹上有觸目驚心的鮮血。
聲音微微發顫：“蕭哲，你病那麼嚴重了，還跑來見我。”
蕭哲睜着血紅的眸子看向她，“我臨死之前不見你一面，就怕死不瞑目。”
許言曦不由的眼眶一熱，側過頭去不再看她。
蕭哲殷殷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的側臉，懇求的語氣，“前塵往事說再多也無濟於事，這一生我使盡了渾身的力氣，也沒有得到你，我不想怨天尤人，只想問你一句，我早死那麼多年，提前去等着你的下一世，下一世你許給我好不好？”
許言曦驀然想起，慕景宸曾經說過他們要做生生世世的夫妻。
“哪有什麼前世今生，都是一些人的執着和慰籍罷了！”
蕭哲苦苦央求：“就算是我的執着，你這一世跟了他，就只給我一個慰籍都不肯嗎？”
許言曦哀嘆一聲，彷彿嘆盡了人間的悲哀：“難道我還沒有讓你痛夠，你還要下一世與我糾纏不休，我就是一個無情的女人，一輩子誰也不會愛，就只愛自己一個。”
蕭哲悽然一笑：“你這是怕我纏着你，才故意這麼說，就連他也不承認愛了嗎。”
“什麼愛不愛的，你病那麼重跑那麼遠就是來說這些。”許言曦看着他隨時就要倒下的身體，嘆息一聲，輕聲說：“你好好養病，不要想這些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