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瑜眼眸轉了轉，“這個時候不對付啓國也可以，先讓他們亂上一陣子，再過上一兩年，找個恰當的機會，周燕兩國聯手滅了啓國，將啓國交給璋兒治理。”
許言曦沉聲說：“今後怎麼樣你還是不要管了，好好養你的病吧！”
自己都躺在牀上，差不多就只有一張嘴能動了，還想着奪別人的江山給另外一個外孫。
言瑜神情微怔，脣角帶了一抹笑意，擡頭看向許言曦，“曦兒，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許言曦想對他說一句，你想多了，可是看到他那枯槁的面容，殷切的眼神，終究沒有說出口。
見許言曦沉默，言瑜以爲自己猜對了，笑意更深。
“曦兒，我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日子了，燕國交給珵兒，我沒有放心不下的，只是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許言曦的聲音不溫不冷：“你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算不枉此生，還有什麼需要我成全？”
言瑜搖搖頭，“我生在皇族，卻不被善待，我一生的目標就是當上這個皇帝，我做到了，可也爲此失去了太多，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唯有你娘，是我這輩子最深的痛。”
許言曦冷然一笑，語氣淡漠如冰：“你既然當初選擇拋棄我娘，就不要再提她了。”
言瑜臉色瞬間一黯，緊張的抓緊了被褥：“曦兒，我和你娘只有幾個月的夫妻情分，可她一直是我的摯愛，生不能和她相守，死後我希望你娘能和我葬在一起。”
許言曦聞言，沒有一絲猶豫，直接說道：“不行”
她這般決然的拒絕，言瑜一顆懸着的心徹底跌落谷底，幾乎是哀求的語氣:“曦兒……”
許言曦冰凌凌的眼神注視於他：“我娘臨終之前交代，無論生死和你永不相見，所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言瑜老淚縱橫，悲愴的問道：“你娘真的這樣說過？”
許言曦心頭涌起一股怒火來：“你覺得呢？她對你一片癡心，你卻拋棄了她，害她鬱鬱而終，你以爲她活着的時候沒有傷透心，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還盼着和你死後相見嗎？”
言瑜心痛的無法自抑，捂着胸口，“我下去找她贖罪，我希望得到她的原諒。”
許言曦冷嗤：“如果她活着都不會原諒你，更何況死後了，你做出的選擇就要承受一切後果，就不要再妄想兩全其美。”
言瑜忍不住痛哭，“曦兒，我也有不得已啊！我這一生歷盡艱辛，除了和你娘在一起的那幾個月是開心快樂的，從未享受過真正的人生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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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曦見他這般，並未有一絲動容：“這些都是你想要的，你想當皇帝你當上了，這些就足夠了。”
言瑜見許言曦態度決絕，求助的目光看向慕景宸。
他以爲慕景宸會理解他的苦衷。
或許同樣出身在皇族，也或許都是男人，慕景宸能夠明白言瑜的掙扎和無奈，可是他也知道，曦兒和家人受到的傷害也是實實在在的，他不好因爲曦兒指責言瑜什麼，可是這件事他也幫不到言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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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瑜見慕景宸不理會自己，只好又將懇切的目光看向許言曦。
“你娘長眠地下那麼多年，確實不該驚動他，這樣我死後只將衣冠葬入皇陵，你安排人將我的肉身悄悄送到你娘身邊，曦兒，你覺得這樣好嗎？”
“不好，我娘臨終之前說的清楚明白，和你死生不相見，我不能違揹我娘臨終之前的遺願，也不想違背。”
言瑜崩潰的大哭，“我寧可不葬在皇陵，去陪着你娘，這樣都不行嗎，難道你就不希望父母圓滿嗎？”
許言曦的聲音低沉暗啞：“自從我出生的時候，我就已經註定了父母不會圓滿，我娘因爲你的辜負，年紀輕輕就鬱鬱而終，這些不圓滿，這些不幸的始作俑者都是你，而你不要將這些怪在我頭上。”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慕景宸緊跟在身後。
走到門口腳步微頓，聽到言瑜虛弱而又痛徹心扉的哭聲。
自此，言瑜既不肯用藥，也不肯吃東西，慕博珵只好去求母后。
許言曦知道他的來意後，語音如秋日廊下的風，蕭索帶着寒意：“這是我娘生前的遺願，誰來說也沒用。”
慕博珵心思微轉，又說：“或許外祖母一直到最後都沒有放下他呢。”
母親到死都沒有忘記他，可是一個女人卻是可以對愛着的人放手的，愛他卻不要他，這兩點並不矛盾。
“既然入了心怎能說沒有一點痕跡，她臨終之前特意交代這件事，就是想清除所有的痕跡，這是她的遺願，也是我堅持要做的，你無須多言。”
母后雖然和善，可是她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慕博珵身爲人子，不能不孝的忤逆母后，更不能央求母后忤逆她自己的母親。
所以，也沒再多說什麼，退了出去。
慕博珵走後，慕景宸對許言曦說道：“言瑜到最後也算不錯，至少珵兒還願意和他親近，爲他着想。”
“他們畢竟有血緣，況且他並未傷害過珵兒，自從珵兒生下來，他每年都會將很多好東西送給珵兒，這些珵兒都能感受的到。”
許言曦說到這裏，凝神看着慕景宸，“珵兒肯爲了言瑜來勸我，除了這些之外，他應該也是能夠理解體諒言瑜的，皇上心裏是不是也能理解言瑜？”
慕景宸臉上帶着一層淡淡的薄霧：“如果從一個帝王的角度上看言瑜，他身上確實有很多值得令人欽服的地方，可是他一步步都是用傷害利用你換來的，朕從私心還是怨他居多。”
許言曦的聲音低沉堅定：“我們都放下好不好，我不再怨他，你也不要怨他，他不是一個好父親，卻是一個好的外祖父，他嘔心瀝血一輩子最後都給了珵兒，珵兒也是站在他的肩膀上施展抱負。”
慕景宸將他擁入懷裏，“曦兒，我永遠都和你一心，你愛誰我就愛誰，你恨誰我就恨誰，你說不怨言瑜了，朕便不怨他了。”
許言曦環住他的腰：“不要說言瑜，即便是兒女，也比不上夫君在我心裏面的位置，只有夫君才是和我相伴一生不離不棄的。”
慕景宸聽她說這些，眸中竟有淚光閃現。
許言曦覺得有些奇怪，這麼多年的夫妻，情話沒少說，以前都沒見他感動成這樣。
正要說些什麼，外面有人通傳，說是太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