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懷慕猛地擡起頭，盯着男人，雙眼有不願意的情緒，“我沒受傷，繼續跑完全沒問題，爲什麼不讓我參加？”
他不甘心。
沒有完成心裏對自己的期望，他不想放棄機會。
佟瑞曉：“因爲出現賽場事故，觀衆的情緒被調動，你再上場必然引起混亂。自己發揮不到最好，同時也可能干擾其他運動員。”
“再者，出於對你的身體健康考慮，現在應該去醫院做全面檢查。”
“在快速跑步的情況下被撞擊到翻滾在地，很有可能傷到骨頭，短時間內發麻而不能發覺。你現在感覺沒事，不代表過會兒繼續跑會不出問題。”
“運動會每年都有，以後還有很多機會，沒必要緊盯着這一次不放。”
簡厭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默認了與佟瑞曉持有同樣態度。
比運動會只是階段性展示自己的機會，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在健康威脅面前更排不上號。
佟懷慕咬牙，緊緊皺着眉頭，握着礦泉水瓶都手用力的發白，“可……”
他不想放棄，說好了要拿第一，怎麼能食言？
佟瑞曉看出他不情願，明白這個年紀的孩子勝負欲強，可這件事並不能任由他胡鬧。
勸說：“體育賽事那麼多，不可能次次都有人違規。只要你實力在，該是你的總會拿到。”
佟懷慕還是猶豫着不動，簡厭也出聲了，“你爸說的沒錯，身體最重要。司機馬上就到，咱們還是先去檢查一下。”
他睫毛顫了顫，最終還是站起來，選擇了去醫院。
王司機並不知道佟懷慕也要一起離開學校，接到電話後從車庫開了一輛順手的四座卡宴。
雖然四個人剛剛好，卻也顯得略充足，不太方便。
佟瑞曉主動坐前排，佟懷慕和簡厭則在後排。
佟懷慕看了好幾眼身邊的女人，欲言又止。
直到她感受到，轉頭看向他，“怎麼了？”
他才扭扭捏捏的說了句：
“說好要拿第一給你看的。”
他自知成績不好，體育項目這是他現階段唯一拿得出手的驕傲的事情。
本以爲能把金牌給她看……那時她一定會笑着誇讚自己很不錯，想想就開心。
卻沒想到有人違規。
幻想一下子破滅了。
“我騙人了。”
這單純到有些傻氣的樣子把簡厭逗笑了，“原來你想帶傷比賽是因爲這個啊？”
“言而有信是好品質，值得誇獎。但在自身安全不能受到保障的時候，你我的承諾要排在後面。”
看着他瞪大的眼睛，她撲哧一聲笑出來。
“小孩真軸。”
“你才——”軸！
佟懷慕張口想反駁回去，驟然想到他爸就坐在前面，聲音戛然而止，撇撇嘴不說話了，垂頭喪氣。
目光看向座椅後背，呆呆出神。
很失望。
“我看江城一中還有夏季運動會，明年你再拿第一給我看怎麼樣？”
她笑着安慰他，給他希望。
“明年……”少年似乎沉默着。
好久才回神，重重點頭，目光中的頹喪被熠熠神采擠掉，“那就明年！”
到時候，絕對不能再讓今天這種事發生。
他要向她證明，自己值得她驕傲。
坐在前排的男人聽兩人熟稔又輕快的對話，投向窗外的目光深沉。
爲什麼與小慕相處就這麼愉快輕鬆，而面對自己就是防備警惕？
簡厭，你到底怕我什麼……
到醫院後，少年按照佟瑞曉的安排進行檢查，檢查結果出來，沒有傷的很重。
開了治療跌打扭傷的貼膏。
佟懷慕哼哼着：“我就說嘛，又不痛，怎麼會摔的嚴重。”
“你應該感到幸運。”
簡厭將單子收起來，終於放下心來。
“你當時如果不翻滾那一下，直接由慣性摔到地上，現在已經躺在病牀了。”
少年身穿校服，雙手插兜，一副酷酷的模樣，“我就預判到可能這樣，才順勢在地上滾一圈。”
她嘆了口氣，“在看到你被擠開、身體要往前傾的時候，嚇得我差點衝跑道上去扶你。”
他不說話了，低頭看着腳尖。
“校長的意思是讓那個叫侯正的學生公開給你道歉，並罰寫賽場違規檢討書。你怎麼看？”
她問佟懷慕。
心裏卻想，這懲罰未免也太輕飄飄。佟懷慕差點因此受傷，對方卻只用道歉就了事，好不公平。
他滿不在乎，“除了道歉，還能讓侯正付出什麼代價？我爸不是說就這樣算了嗎，那就聽他的。”
“反正也沒給我造成什麼傷害。”
簡厭聽出來他是真的就這樣算了，不會私下報復。
他說的都是心裏話。
佟傢什麼都不缺，他不需要侯正賠償給自己任何。對方也無法爲他提供什麼作爲有用的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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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佟瑞曉在校長問時說出“學生間的小打小鬧，不追究了”時，她就想到了。
並不是佟瑞曉宰相肚裏能撐船、多慈善寬容，而是追究了也沒什麼用處。
侯正的行爲雖然是比賽違規，但地點是在學校裏而非正式賽場，又未造成實質性傷害，不犯法，無法做出懲罰。
再加上是未成年學生之間的摩擦，性質更難判斷。
佟家這種顯赫門楣，總不能因爲這點事去盯着一個學生不放。
這有失禮數，且會落人笑柄。
更不能讓佟懷慕用同樣違規的方式去還擊，或者直接把人拖出去打一頓，那樣就和地痞流氓沒什麼不同了。
這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如果佟懷慕是普通學生那無非就是報復回去，公開或私下都行。
可偏偏佟懷慕在學校裏有名，而他爸也出席了運動會，還全程在場。
讓這件事從個人上升到連帶家長。
如果佟懷慕咽不下這口憋屈氣、抓着這件事不放，偷偷用其他手段教訓了侯正，學校學生老師家長則都會一致認爲是他爸示意的。
進而把臭名弄到他爸頭上。
他再憤怒委屈也不會爲家族招黑，這件事就只有忍下來，就此翻篇作罷。
至於那個所謂的公開道歉，有沒有的，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檢討書更是不值錢的東西，侯正要是想寫就隨便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