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慎的微微側過面頰,視線餘光瞥見對方的白色平底鞋,忽然頓住。
陡然間,她追上去,一把抓住那個護士的手臂。
“你不是這裏的護士!你是誰?”
護士驚了一下,手裏的托盤差點端不穩。她戴着醫用口罩,遮住大半張臉,留着齊劉海,只剩一雙眼睛,帶着合適的笑:“女士,您在說什麼,我就是醫院的護士呀。”
“不對,你在撒謊!”
對方並未失態,始終保持微笑,“女士,我是剛剛換班上來的,您可能沒見過我所以才會這麼說。”
簡厭緊抓着她不放,目光落到她的褲腳處,厲聲道:“剛剛你走過去,我看到了你的腳踝,你穿的襪子是深棕色的!江城醫院對醫護的管制很嚴格,護士只能穿與鞋子相配的淺色襪或不露出邊的船襪,你根本不是護士!”
她說着,另一手一把拉下對方的口罩,露出一張瘦削約莫三十歲的女人的臉。
對方臉色驟變,眼中忽然閃過一抹戾色,後肘用力搗向簡厭下腹,趁她吃痛,掀開托盤的防塵布,露出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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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匕首就要向她砍去。
簡厭向後閃躲,病房門口的幾個保鏢看見了,立刻衝上來保護她,與那個女人纏鬥。
她踉蹌着被推到一邊,餘光瞥到有個人影迅速閃進佟瑞曉的病房,是個男人!
瞳孔猛然收縮。
聲東擊西!
“有人持兇器進了病房!快去病房!”她猛地喊道。
這一聲,把醫生護士都喊過來了,保鏢也停止打鬥,一齊衝向病房。
推開虛掩的門,所有人都愣住了,因爲病牀旁的地上躺着一個穿着常服的瘦小男人!
一把匕首插在男人的心臟上,血液順着匕首的放血槽一直淌。他膚色很深,臉上有紅色胎記,留有意識但無法爬起來,指頭因爲想逃離而還在顫動。
簡厭則看向病牀,在看到熟悉的人時身體猛地頓住,眼眶發熱,忍不住喊出他的名字:“佟瑞曉!”
“先拉出去搶救…叫警察,看好他……”
佟瑞曉穿着藍白條紋病號服,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撐在病牀上維持身體穩定,啞聲說着。
剛才他趁兇手不備,陡然將匕首轉向插進對方的心臟。用力過猛,扯裂了縫合好的傷口,此刻疼痛難忍,說話都困難。
面色慘白,彷彿下一句就要斷氣。
主治醫生見他醒來,剛要喜出望外,又因爲他腹部的血而驚駭,立刻爲他做了檢查,對傷口再次進行處理,給他重換染血的繃帶。
幾個護士擡來擔架,把那個殺人未遂的兇手擡上車,推進手術室。
簡厭吩咐兩個保鏢去追那個跑掉的女殺手,又安排另一批保鏢持槍守在病房前,一部分則把控在這一層的進出口,嚴防死守。
隨後再打電話聯繫江城刑警,跟他們說清楚事情的情況,得到了他們馬上就到的回覆。
通過電話後,因爲受驚而狂跳的心才有了片刻的緩解。
她開門進入病房,見到男人又躺回了病牀上,正與人通電話。
說不清爲什麼,心裏那股籠罩許多天的陰霾都散去了了。
他總算醒了。
如果一直昏睡下去……
簡厭沒有繼續往下想,轉到好的方向去看。譬如:他還真是命大,如果醒的再晚一會兒,那刀可能就該插在他的脖子裏。
等他講完,她走上前,“跟李助理打?”
“嗯,我詢問了他我沒醒來前的情況,他把你的安排都告訴我。”
佟瑞曉將手機放在一旁,深沉的眸子望着她。話語是慶幸的,眼中卻並沒有喜悅神情,而是複雜,“這麼多天,辛苦你了。”
想一望無際的漆黑的海,她與之對視,就跌進那盤旋着情緒的漩渦中。
“是我應該做的。我們是夫妻,夫妻間有扶養義務。哪怕是聯姻,發生事情了也會一致對外。”
簡厭好容易才移開目光,對方看她的眼神太詭異!
跟平常完全不一樣。
他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她的神情,又在她看過去時深深凝望,眉宇輕輕蹙起,好像陷入對什麼的懷疑之中。
憤怒、痛苦、恨意、憂心忡忡,這些情緒交織在他眸底。彷彿重傷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這讓她感覺荒謬,又有些毛骨悚然。
“你怎麼這樣看我?”
她坐在病牀旁的椅子上,捫心自問,自己這些天戰戰兢兢,沒做一點有害佟家的事。
她的問題把佟瑞曉從情緒中拽了出來,他再次看向她,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平日的溫和。神情卻仍然繃緊,並未放鬆。
“昏迷這段日子,我做了一個噩夢,太可怕了。”他的語氣帶着笑,可簡厭卻聽出隱隱顫抖的恐懼。
“夢都是反的。你還信夢嗎?”
“太過於真實,以至於我現在有點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我在殺那個臉上帶胎記的男人時,都有種莊周夢蝶的感覺。”
簡厭聽他前言不搭後語,嚴重懷疑他大腦也受傷了,“當然是現實,你剛才扯到了傷口,不覺得痛嗎?”
“是啊……”
男人垂下眸子,“簡厭,我昏迷前對你說的話……你可以當成沒有聽到。”
這句話說出口,苦澀而艱難。
那場噩夢讓他親眼看到一幕幕可怖場景,看到她被欺騙被陷害被逼死——
她死在自己的面前!
那場景像是刺刀剜進他的心臟,攪得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痛極,又恐懼驚駭。
他發現自己對她的要求只有一點,那就是要她好好活着。其餘的,全都不重要。
她如果厭惡,他可以選擇遠離她,永遠保持安全距離。
“啊?反悔了?”
簡厭皺眉,有些難爲情,“我還一直在想,如果你醒來,我要跟你討論一下我對你的感情。”
他怔住,掙扎着坐起來,“什麼?”
她怕他傷口再次出血,扶住他,讓他靠在靠枕上,“我不知道愛是什麼樣的,所以想跟你請教我對你的感情算什麼,希望你能爲我解惑。”
“你中槍後我很害怕,怕你會死。想流淚但我強忍着,怕流淚會一發不可收拾,於是撐着讓自己冷靜清醒,將局勢控制在平和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