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看望工人們的柳青青恰好看到了這一幕,她眼眸含笑着走過來。
看到她,先前開口的乾瘦老頭移開目光,專注手下幹活的動作。
他身邊的人,無一不是如他一般的動作。
龔老頭看到柳青青,抿了抿脣,他想說點什麼又還是什麼都沒說。
柳青青眼眸含笑地看着龔老頭,“龔老,那邊的同志們怎麼不過來?是不喜歡銀耳嗎?有不喜歡的話,我下次喊人改成別的……”
龔老頭抿脣道:“有甜湯喝誰會不喜歡啊,場長,他們是上面讓過來勞改的知識分子……”
接下去的話,龔老頭沒有再往下講下去了。
“我知道啊,”柳青青道,“可是他們來了林場,現在就是林場的一份子,需要幹活,大家有的好處好事,他們也會享有的。”
柳青青認真道:“龔老,我說得很清楚了。”
“在我這裏,只要是腳踏實地幹活,幹出實事的同志,就是好同志。”
“是好同志,自然該享有和大夥兒一樣的權利。”
柳青青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剛好,能砸進每個人的心裏。
尤其在幹活的那羣瘦弱的人中,更是振聾發聵。
柳青青說完這句話後,她沒有在這裏待太久,只略微看了眼,和工人同志們打聲招呼就離開了。
龔老頭看向身後的人,“場長的話你們都聽到了?還不快來打湯!”
他說完,擡腿往前走着。
“哎,就來!”
龔老頭的身後,跟上了一羣沉默寡言的人。
往日裏,他們總是低着頭,生怕別人注意到他們。
但這一次,他們即使手緊張地攥着,還是微微擡起了頭,挺着腰桿往前走。
柳青青在林場裏恩威並施,短短時間裏,她在林場裏立足了腳跟。
回到家屬院,又是天黑時分。
這兩天,忙着林場的事,她都沒怎麼和附近的家屬們聊聊天,打打交情。
柳青青推着自行車進院子的時候,藺巖在廚房裏熱鍋下菜了。
“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今天順利嗎?”
柳青青走進廚房,看着這架勢,估摸着藺巖也是剛回來。
“順利,”她一邊問一邊站旁邊打下手。“你呢?怎麼樣?底下的人聽你的嗎?有沒有被人爲難?”
藺巖輕笑,“是有刺頭,但在部隊裏,實力高於一切。”
他道:“我,你就放心吧。”
柳青青勾脣輕笑,她點頭附和道:“那倒是,我們藺師出手,一個頂十,一人橫掃千軍萬馬!”
“柳場長,你這誇張了啊,我沒有你厲害。我們柳場長可是能舌戰羣儒的人!”
“哈哈,你才是誇張好吧!”
廚房中的煙火氣籠罩了兩人,在說笑中,他們共同完成了今天的晚飯。
距永州島不遠處的京市
小寶撐着臉頰,嘆了口氣。
二寶坐在一邊,和他爺爺藺華鈞同款看報紙的姿勢。
聽到小寶的嘆氣聲,他們兩人同時把報紙往下拉了拉,看向他。
葉淑君溫聲詢問,“我們小寶,這是怎麼了?”
小寶癟了癟嘴,一看他這架勢,二寶忽然有點頭疼。
小寶是屬於那種不安慰還好,別人一開口安慰,他就會蹬鼻子上臉的人。
“奶奶,也不知道爸爸媽媽他們在永州島怎麼樣,過得好不好,想不想小寶……”
小寶的臉被他的小手擠壓出紅痕,可憐巴巴道:“小寶好想他們啊……”
葉淑君抿了下脣,安慰道:“他們不是有打電話過來嗎?爸爸媽媽現在在忙,等過幾天,他們就來接小寶二寶過去了。”
“真的嗎,奶奶?”小寶驚疑道。
“真的……”葉淑君回答得略微有點心虛。
看見小寶這小矯情有人安慰,二寶抿了下脣,把報紙往上挪,不去看他。
他也想媽媽他們了,但是他不想被人發現。
說到二寶小寶這邊,永州島上的小夫妻們也正在提起他們。
“也不知道二寶小寶在家裏怎麼樣,有沒有乖乖聽話……”柳青青道。
藺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放心吧,我們的孩子,是世上最最乖巧懂事的。”
柳青青抿了下脣,“小孩子,有時候還真希望他們不要太過懂事……”她收拾了下心情,看向藺巖。
“對了,島上的學校怎麼樣?”
藺巖搖了搖頭,“我覺得是應付式的,教教普通的小孩還行,二寶小寶來這讀書,是學不到新知識,也得不到進步的。”
“這樣啊。”柳青青擰了擰眉,這是她思考時慣做的動作。“那看樣子,我們得在京市給二寶小寶找學校了。”
“就是以後,可能我們見面的時間次數會少了許多。”
藺巖揉了揉她的發頂,“孩子總是要離家成長的,或早或晚嘛。”
他安慰道:“這也是爲了孩子們的以後,我們綜合考慮下,才讓他們在京市讀書的。”
“到時候,我這邊穩定下來,我每週休息都回京市。”
柳青青點點頭,“這樣可以,以後我們一休息就回京市去陪孩子和看看爸媽。”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得考慮買個房子了?”柳青青看向藺巖,“我們總不好,一直和爸媽住在一塊……”
“那畢竟是爸媽的家屬房,我們在裏頭住段時間可以,長時間住的話,我們還是有個自己的房子比較方便。”
藺巖看了眼柳青青,然後起身進了房間。
他出來的時候,手裏有幾張紙。
藺巖一言不發地遞給了柳青青,“這是什麼?”柳青青拿起來一看,眼睛一瞬間瞪大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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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藺巖,得到的是他肯定的回答。
柳青青的心都在顫,手裏的紙輕飄飄的,她卻覺得有萬斤重。
“這是真的假的?!”柳青青激動到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先是小心翼翼地把手裏的紙張放到桌上,這才伸手抓住藺巖的手臂。
“我要暈了!你快掐我一把,我看看是不是我在做夢!”
藺巖沒有動,柳青青伸手擰了下他腰間的軟肉。
“疼不疼?”
“疼。”
“疼就對了,疼就說明我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