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潯瞧着手機嗤嗤直笑，老黃瓜刷綠漆倒是不至於，其實祁舟這副打扮看上去還是不錯的，但主要是蘇漾喜不喜歡。
於是她直接用霍安之的手機回：【問我沒用，你得問蘇漾，畢竟每個人的眼光都是不一樣的，這打扮符合我的審美，不一定符合蘇漾的。】
霍安之不動聲色地收回落在手機上的視線，隨後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略顯沉悶的西裝，聲音倒是聽不出異樣來，“你喜歡那樣的打扮？”
“也沒有，”阮清潯很會察言觀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沒什麼喜歡的打扮，主要還是看人，比如說你，就是穿的破破爛爛我也喜歡。”
“你下午有什麼事嗎？”她問霍安之。
霍安之把飯盒收拾起來放在一起，擡頭看她，“怎麼了？”
“也沒什麼大事，我哥又買了一些東西寄過來，我看了看，好像都是些小孩子玩的東西，還挺重的，你要是有時間回家組裝一下。”
“好。”霍安之點頭，“我下午會早些回去。”
阮清潯沒在公司停留太久，知道他還有事情要忙，便拎着飯盒打算回去。
有武伯跟着她，霍安之倒也放心。
她走之後霍安之也出了公司，去了一傢俬人的療養院。
應當是有人認出了他，並未阻攔，只是到了病房門口的時候霍安之才被攔下，穿着正式的保鏢面容嚴肅，“二少爺止步，先生現在身體狀況還不是太好，暫時不方便交談。”
霍安之挑了挑眉，“他這病養了也有幾個月了，至今還不能說話？”
保鏢不說話，但很明顯是有人下了命令不能放別人進去，只盡職盡責的攔着。
直到裏面傳來一聲輕咳，沙啞中帶些虛弱的聲音傳出來，“是安之吧，讓他進來。”
兩位保鏢猶豫着對視了一眼，最後讓開了位置。
霍安之走進去，這才看到霍利軍。
興許是他丟失這幾年的記憶的原因，他記憶中的霍利軍還是很雷厲風行的。
以至於看到躺在病牀上，身形消瘦，面容憔悴，身上帶着心電監護時不時咳兩聲的人時眼神顫了下。
霍利軍脣色泛白，咳了良久，直咳得一雙泛白的脣都染了些血色，才朝霍安之招招手，“坐。”
霍安之並沒坐，淡淡的看着他，“你後悔了嗎？”
“我若說一句後悔就能回到當年，讓我重新來過的話，那這句後悔也不是說不得，可如今再談論這個卻也是沒有意義的。”
當然不是沒有意義的，至少霍安之知道在無數個深夜，他也曾受到良心的譴責而無法入眠。
“父親從未想過要與你爭奪霍氏，他聰明，卻從不懷疑自己的身邊人，他去世的那一年曾跟我母親談起過離開霽市尋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去開一個農家樂的事情，他說霍氏交給你，至於他，到時候挖一個池塘幫你養一些愛吃的鯽魚算是把霍氏丟給你的補償吧。”
他從未想要爭奪，但還是丟了性命。
霍安之看着病牀上這位看上去蒼老了不少的人，見他瞳孔不停的顫抖，緩緩開口，“你挺狠的。”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他的命。”霍利軍閉了閉眼睛，覺得自己兒子造孽讓霍安之丟了這幾年的記憶，以至於霍安之再次找到這裏，讓他重新回憶起過去的一切，然後把所有的事情再重新給他講一遍，其實也是對他的懲罰。
畢竟有些事情每回憶一次，都像是凌遲一般。
“我之前就跟你說了，我知道你父親是要離開霽市的，我爲何要害他？事情是洪爺做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無從辯解。”
“若不是你做的那些腌臢事，洪爺又是如何會盯上他的呢？”
霍利軍的拳頭攥的緊緊的，死死的攥着牀單，“我只是想要證明一下自己其實並不比他差，不需要他幫我鋪路，我也依舊能夠事業有成。”
他的事業就是蠢鈍到相信別人的話，然後去做一些喪盡天良的事情。
噢不，他到現在似乎還認爲那些人應該對他感恩戴德的，他沒錯，畢竟他讓那些重病無醫的人擁有了存在的價值，也讓他們那因爲治病而破敗的家庭得到了報酬。
霍安之是不太能看到他這般自信滿滿認識不到自己錯誤的樣子的，於是他直接摸出一個信封來，從裏面掏出幾張照片放到霍利軍面前。
“認識嗎？”
霍利軍擡眼看着，照片上的人笑容都很燦爛，有年輕的，有年老的，最小的才六七歲的樣子。
不同點很多，相同點有一個，那就是這些人雖然笑着，但眼裏卻帶着顯而易見的憂傷。
除了那個六七歲的孩子，他還是什麼都不知曉的年紀，手裏攥着個大大的棒棒糖吃的正香。
霍安之便先指了指他，“他七歲那年被人送到你的那個製藥集團的，你給了他父母一筆豐厚的報酬，但你想必並不知道，其實那對把他送到集團裏去的人並不是他的父母，而是他的遠方親戚。”
“他們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製藥集團的事情，把孩子偷出來送了進去，拿到錢之後就跑了，這對孩子的父母沒日沒夜的找孩子，他們有錢，願意給孩子治病，可他們的孩子卻死在了別人的貪婪上。”
他又指了指領一張照片上的小姑娘，“她十八歲，被男朋友送到你們集團的，至於你們給的那些報酬，她那對苦命的父母一點都沒有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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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他又換了一張照片，“他倒是真的相信你們集團真的能免費給他們治療並且還給他們錢的，於是他抱着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想法去了你們那，但你知道洪爺在他身上做了什麼嗎？”
霍安之看向霍利軍那張灰敗的臉，連冷笑都懶得對他露一個，“他身上被注射了至少六種毒/品，他所期待的新生並沒有出現，他只是把自己賣給了一羣惡魔，你說對嗎？”
霍利軍嘴脣劇烈的顫抖着，“拿開！把這些拿開！”
“爲什麼？”
“你不是認爲你造福了他們嗎？”
“爲什麼不敢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