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這個名字張允謙並不陌生。
從西北傳回來的捷報中，很多都有元安的名字出現。
甚至他在西北驍勇善戰之事，張允謙也略有耳聞。
最重要的，是元安曾是悅悅身邊的人，即便那時還小。
“多年未見，公主殿下可好？”元安垂下眸，並未與悅悅直視。
“我一切都好。”悅悅笑着說，“倒是你，變了好多，我方才都不敢認。”
年少時的那些恩怨，早就隨着時間的長河消散了。
悅悅曾經怨過元安，怨他寧願去西北，也不願意留在她的身邊。
可是她早就想明白了。
男兒志在四方，更何況元安還讀了那麼多的書，自然更明白這個道理。
元安抿脣，輕輕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多有些怪異。
“你回京來見父皇的？”悅悅問他。
“是。”元安答道，“陛下召我回京。”
這些年元安在西北的功績斐然，也該到嘉賞的時候了。
“那定然是有好消息。”悅悅微笑着說，“你去吧，別讓父皇就等了。”
元安抱拳行禮，這才擡腳朝宮裏走。
他走後，張夫人便問道：“這是什麼人？”
她沒聽說過這號人物，不過瞧着，倒是同悅悅相熟。
“我幼時的玩伴，後來去了西北，這還是他走後第一次回來呢。”悅悅解釋道。
“這樣啊。”張夫人恍然大悟。
“先進宮吧。”張允謙輕聲催道，“別讓皇后娘娘久等了。”
幾人這才分開，悅悅跟張夫人往後宮去，張允謙則是去見顧昭。
至於元安，張允謙沒放在心上。
同爲男人，他自然看的出來元安對悅悅的態度不同。
更何況，當初北涼想要悅悅去和親時，元安甚至寫了一封信回來，若是要打，他即刻便會出兵，絕不會讓悅悅去和親。
不過悅悅這腦袋瓜，怕是想不到那麼多。
進了後宮，彼時來的婦人們已差不多都到齊了，悅悅坐到謝苒的身邊，噓寒問暖了片刻。
“最近天兒涼，母后可要仔細些，彆着涼了。”她叮囑道。
謝苒是有些哭笑不得：“何時輪到你來教訓我了？”
“這哪裏是教訓？”悅悅無奈道，“這不是擔心您嘛。”
“你要是擔心我，怎麼不常進宮來瞧瞧我？”謝苒點了點她的鼻尖，“如今倒是知道關心我了。”
“母后——”悅悅拉長了尾音，撒嬌似的說道，“若是有空，我自然會進宮來看您的。”
“哼。”謝苒說歸說，倒也沒有真的責怪悅悅的意思。
到底是爲人婦了，哪還能像從前那般自由呢。
母女倆說了一會兒話，悅悅才想起來問元安。
“元安怎會突然回京了？”她問道。
謝苒表情微頓了一下：“你見到他了？”
“見到了。”悅悅點頭道，“在宮外時，正好碰見他。”
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一派平靜，沒有一絲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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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苒盯着看了片刻，才道：“你父皇說，他這些年在西北大大小小打了無數的仗，先前幫着北涼皇子時，也是他帶兵奇襲，才擁護北涼皇子上位的。元安的身份雖是讓你父皇忌憚了許久，但如今見他一心保家衛國，便召他回京賜官職。”
“真的？”悅悅有些驚訝，“那這麼說，往後元安就要留在京城了？”
“倒也不是。”謝苒搖搖頭，“西北總歸是離不了人的，即便如今北涼已成爲附屬國，可也說不準什麼時候他們就會自己撕毀這份信任。”
所以，即便北涼如今消停了，西北仍需要人駐守。
元安便是不二人選。
“還以爲他能留在京城呢。”悅悅的神情有些許的遺憾。
謝苒問：“怎麼，捨不得他走？”
“也不是捨不得。”悅悅想了想，說道，“只是有些遺憾，我一直當他是我的朋友。”
她原以爲元安沒將她當朋友，不過自從那一封信後，她就明白了。
元安只是不善表達，但幼時悅悅對他的善意，他都記在心裏。
“原來我小，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到後來想明白後，才覺得當初是我有些任性了。”悅悅說道。
她不知道元安的心裏揹負着什麼，卻還要求他同一般人那樣陪她玩。
“但若是沒有你，他如今還在山莊裏受苦呢。”謝苒說道。
“所以我希望他以後，能過的很好。”悅悅說。
謝苒瞭解悅悅，知道她說這話，是真的站在一個朋友的立場上。
“那允謙呢？”謝苒輕輕問。
“允謙哥哥……？”悅悅微怔片刻，不太理解爲何謝苒會突然提起張允謙。
謝苒輕輕一笑，說道：“你要知道，男人可都是佔有欲強的。”
悅悅這時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我只當元安是朋友，對他沒有別的想法。”
若說曾經有，那也是年少不知事時的一點點想法而已。
但是自從元安離開，她早就想明白了，那不是感情，更不是心動，只是她接觸的人太少。
若是元安一直留在京城，她或許後來也不會對元安動感情。
她喜歡的，是像張允謙那樣毫無顧忌的偏愛。
“但你忘了那封信。”謝苒提醒道。
元安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個愛字，甚至連悅悅的名字都不敢提起。
但他卻敢爲了悅悅而去拼命。
這若不是因爲喜歡，誰會這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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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忘。”悅悅眸色微微一沉，“所以我會一輩子感激他。”
今日畢竟是過年，謝苒也只是順道提起元安而已，沒想繼續說下去。
不過她的話卻在悅悅的心中留下一道痕跡。
若是張允謙真的在意元安的存在，那該怎麼辦？
悅悅不想跟張允謙吵架，尤其是因爲這種事吵架。
宮裏的宴席結束後，悅悅便同張夫人一道出宮。
她的心裏一直裝着謝苒說的那些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張允謙，同他解釋這些。
“瞧着他一時半會出不來，咱們先回去吧。”張夫人說道。
“好。”悅悅點點頭。
家裏的年夜飯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到了今日反而沒有之前那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