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苒不是沒有受過這種眼神，她早就習慣了。
只不過唯一讓她覺得難忍的，是馮太后的打量。
終歸是上位者，馮太后的眼神遠比其他人給她的壓力更大。
這種感覺竟讓她感覺十分的熟悉，好像在哪裏感受過……
“謝家姑娘的容貌，果真是名不虛傳。”馮太后啓脣，輕輕笑着說道。
她的語氣隨和，絲毫不像高高在上的太后。
“民女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謝苒垂眸，下跪行了一禮。
“起來吧。”馮太后笑道，隨後又擺擺手，對宮女道，“賜座。”
很快有人搬來了椅子。
謝苒謝過恩後，這才落座。
她只虛虛碰到椅子，沒敢坐實，背脊挺得筆直。
馮太后的目光還打量着她，儼然一副好奇的模樣：“聽說了不少關於你的事，如今得見，倒覺得你與哀家年輕時候，頗有幾分相似。”
謝苒有些受寵若驚，摸不清馮太后這話是何意思，只能輕聲道：“太后娘娘過獎了，您身份尊貴，民女哪裏能跟您相提並論。”
旁邊那些個夫人們都不敢說話，只靜靜聽着。
“未入宮前，哀家不過也是尋常人家的女兒罷了。”馮太后端起手邊的茶盞，戴着護指的小拇指微微翹着，“說起來，哀家入宮時，也跟你年歲差不多。”
聽見這話，謝苒的心中莫名‘咯噔’了一聲，像是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放在膝上的雙手輕輕握着手帕，面上卻帶着淡淡謙卑的笑，索性裝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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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情況，她說什麼好像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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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太后輕啜了口茶，又將茶盞放下，這才開口換了話題。
謝苒乖乖坐在那裏，靜靜聽她們說。
都是些閒聊，她們說的事裏，有些謝苒聽得懂，有些卻聽得雲裏霧裏。
她儘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別讓太后再注意到她。
聊了一會兒，就有嬤嬤進廳裏來，笑着請衆人移步去吃甜點。
謝苒原也打算跟着去的，卻被馮太后留下。
她早有預感，知道馮太后叫自己來，是有別的事。
“當初發生那些事的時候，你年紀還小，箇中詳情，應當都不清楚。”馮太后靠在軟榻上的迎枕上，輕輕說，“你也別怪哀家心狠，總有人得爲那些事背責，你可明白？”
她絲毫不提自己與秦王造反的事，反倒是將過錯都算在了那些忠心護主的朝臣身上。
謝苒心中氣嗎？
她當然是氣的。
可她不能表現出來，更不能讓馮太后看出來。
屋裏靜了許久，謝苒才輕聲道：“民女愚鈍，不懂朝廷之事。”
她不願意順着馮太后的話說，去指責那些已經死去的人，更不想怨怪自己的父親。
可她也明白，自己若是讓馮太后不高興了，今日怕是很難走出皇宮。
馮太后輕輕笑了一聲，眼尾浮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她雖是上了些年紀，可容貌卻不減當年，笑起來時尤爲漂亮。
“聽說你娘帶着你們改嫁了，嫁的還是個舉人？”馮太后笑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