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這趟進宮是凶多吉少，楚英知道。
他也知道不讓顧昭去是萬萬不可能的。
他只是氣惱。
從一開始知道謝苒的時候，他就知道她遲早會給顧昭帶來災禍，所以對她從來都沒有什麼好臉色。
而如今來看，果然如此。
顧昭三番四次爲了她暴露身份，如今更是爲了救她，要只身進宮。
那皇宮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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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如今羽翼未滿，貿然進宮不過是去送死。
可楚英跟在顧昭身邊多年，知道他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
所以他在生悶氣罷了。
馬車搖搖晃晃到了宮門口，顧昭下了馬車。
擡眼望去，宮牆似乎沒什麼變化，只不過經歷多年風吹日曬，瞧着比從前要舊了些許。
鋪天蓋地的記憶襲涌而來，顧昭思緒忍不住怔愣了一下。
恍惚間，他彷彿回到幼時。
父皇曾抱着他立於城牆之上，指着各個方位，告訴他那些都是什麼地方。
顧昭雙拳微微握了一下，然後擡腳朝宮門裏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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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每一磚每一瓦都是記憶，哪怕顧昭不刻意去想，腦海中還是會浮現起從前在這裏發生過的事。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甚至都沒有一絲情緒變化。
領着他入宮的太監時不時會悄悄看他一眼，卻始終從他臉上看不到什麼表情。
坤寧宮裏，謝苒已恢復平靜。
她仍站在原地，只不過渾身僵冷，連雙腳都有些麻木了。
她自己卻像是沒感覺到一樣，目光只盯着眼前的地面，不知在想什麼。
曹繼安站在馮太后的身邊，兩人時不時的會說一句話，但聲音很小，謝苒聽不太清。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宮女進來稟道：“娘娘，人來了。”
來了？
這話讓屋裏衆人同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謝苒更是控制不住的朝門口看去。
當那身影出現在眼前時，謝苒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明明入宮前兩人才見過的，但這一刻，卻像是隔了半個世紀那麼久一樣。
視線相撞時，顧昭確定了謝苒沒事，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而馮太后的目光一直落在顧昭身上。
從他進入大殿，再到站在自己面前，她的目光甚至都捨不得離開一下。
蕭君樾爲何會被封爲太子？
是因爲他是先皇所有孩子中最像的一個，更因爲他是先皇的第一個孩子。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他離開之時還只是個孩子，如今卻已成長爲挺拔清雋的少年郎了。
馮太后臉上的笑在看到顧昭的那一刻便凝固了，她甚至坐直了身子，用全部的精力去對付顧昭。
“我是該叫你顧昭，還是叫你君越？”馮太后看着他，淺淺微笑着。
顧昭笑：“隨娘娘喜歡。”
跟想象中見面的場景不一樣。
謝苒曾親眼見過顧昭只是看到馮太后的請帖，便恨得眼睛都紅了。
她原以爲等顧昭真正見到馮太后的那一刻，只怕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恨。
可他不僅沒有失態，甚至情緒還很平淡，彷彿坐在面前的，並非是他血海深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