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送禮的仍是從前來過的孫嬤嬤,她見了沈稚便笑眯眯的行禮:“奴婢給夫人請安。”
“孫嬤嬤快請起。”沈稚笑着道,“這麼大冷的天還讓你跑一趟,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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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清端了熱茶遞到孫嬤嬤的手中,又恭敬退下。
“夫人說的哪裏話,奴婢就是個當下人的,只要皇后娘娘有吩咐,上刀山下火海都去得。”孫嬤嬤笑道,“娘娘近來想您的緊,時常唸叨起您呢,所以特意囑咐奴婢將這些東西送到您的手上。她說您生產日期將近,千萬要放寬心。”
畢竟前有秦宜淑的事,皇后也擔心沈稚步了她的後塵。
“勞煩嬤嬤回宮替我謝過娘娘的關心。”沈稚面露感動,“等過幾日,我再進宮向娘娘磕頭道謝。”
“娘娘猜到您會這麼說了。”孫嬤嬤笑說,“娘娘讓您好好在侯府養着身子,進宮一趟不容易,您身子本就弱,可別因爲進宮一趟再落了病根。”
既然皇后都這麼說了,沈稚便也沒堅持。
皇后對她好是真的,對她感到愧疚也是真的。
不過那些事情,沈稚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甚至慶幸,自己嫁的是江羨。
若不是嫁給江羨,何來如今這一切呢。
將孫嬤嬤送走以後片刻,江羨也從前院回來。
雖說是過年,可他仍不得清閒,上門來求他辦事的人不在少數。
杜媽媽正將皇后賞來的東西歸計造冊,然後差人擡進庫裏去。
“宮中來的賞賜?”江羨看了一眼那箱子,問道。
“是啊,皇后娘娘賞的。”沈稚笑道,“如今身子不方便,否則是要進宮去道謝的。”
江羨笑笑:“收拾好了嗎?”
“好了。”沈稚點點頭。
小清去抱來披風,披在她身上,夫妻倆這才出門。
過年這幾日倒是沒下雪,不過寒風依舊吹的凍骨頭,上了馬車後才好些。
沈稚手中捧着小手爐,身上穿的又厚,倒是沒感覺多冷。
“大姐是今日回來吧?”她忽然問。
“往年是初二回來的。”江羨道。
“那咱們也別在將軍府待太久了。”沈稚道,“免得回來時她已經走了。”
羅守義要外放的事江寧還不知道呢,恐怕羅守義也還不知,得提前讓江寧做好準備才是。
“倒是不急這一時。”江羨笑了笑,“羅守義外放還有幾月。”
“讓她早些知道了,她也能早做打算才是。”沈稚道。
這些事上江羨基本都是滿足沈稚的要求,她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他向來不插嘴。
不過她難得回一趟孃家,只怕也會想多待片刻。
兩人一路閒聊着,等到將軍府才知道柏夫人病了。
她病了有幾日了,但臨近過年,便也沒派人通知沈稚。
沈稚還是同江羨一道去見了沈老夫人才聽說的。
“是着涼了,得了風寒。”沈老夫人語氣淡漠,並不在乎柏夫人是否生病,“大夫來瞧過,開了兩副藥,不過像是沒什麼好轉,連年夜飯也是病歪歪的,看着沒得叫人心煩。”
“年前生的病?”沈稚驀地想到年前小清的兄長回來說的那件事了。
莫非是柏夫人因爲這件事擔心的心煩意亂,才着了涼?
看來她的心裏還是怕的。
怕周婆子兄長一家被人找到,那麼當初的事就再蓋不住了。
“可不就是。”沈老夫人語氣一派嫌惡,“不過病了也好,反倒叫我過了個清閒年。”
她說完後,才想起不止她們祖孫在,今日江羨也在呢。
她又對江羨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讓你看見家醜了,還請見諒。”
江羨客客氣氣道:“沈家發生的一些事,我倒也有所耳聞。”
言下之意便是,他能理解沈老夫人爲何討厭柏夫人。
但這話卻讓沈稚朝他看了一眼,眼神裏帶着探究。
這麼久相處下來,她也算有些瞭解江羨。
總覺得他這話的意思不簡單。
“你父親在前院呢,我差人去叫他來。”沈老夫人對沈稚勸說道,“到底是過年,你們父女倆坐下來好好說說話。畢竟血濃於水,等到將來我百年後,你剩下的唯一親人,也就是你父親了。”
沈稚抿了抿脣,垂下眼簾,輕輕說:“祖母別說這種話,您是要長命百歲的。”
“活那麼久做什麼。”沈老夫人笑,“到了一定年紀該死就得死,活着反倒惹人厭煩。”
“您瞧着身子硬朗,起碼還要看着沈家昌盛幾十年光陰呢。”江羨笑說。
他向來不愛說這種話,可爲了沈稚,他願意哄一鬨。
沈老夫人被他逗笑:“要讓我再活幾十年,那不成老妖怪了嗎?”
“就算變成了老妖怪,那您也是我的祖母。”沈稚說着孩子氣的話。
沈老夫人寵溺的捏了捏她的手:“都是當孃的人了,怎麼還說這種話,也不怕叫人笑話。”
沈稚不說話,挽着沈老夫人的手臂,靠在她肩上,心中很是不捨。
老侯爺的逝世讓她明白,死亡是件離她很近的事。
她自己不怕死,可她怕這些對自己好的人死。
“好了,祖母又不是明日一早就睜不開眼了。”沈老夫人揉揉她的腦袋,笑道,“祖母就在這裏,只要你隨時想了,就回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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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又半開玩笑似的對江羨道:“侯爺不會介意她成日的往孃家跑吧?”
“您老就別跟我開玩笑了。”江羨笑着。
正說着話,屋外突然傳來沈雲汐的聲音:“沈稚呢?她在哪兒,給我把她叫出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尤其是她這聲音裏還夾雜着怒火。
沈稚擡眼朝門口望去。
江羨面上的笑也在此時消失。
沒一會兒,沈雲汐便從外面進來。
她本是氣勢洶洶的,看見沈稚時幾步走上前來要說什麼,卻驀地感覺一道冷漠壓制力十足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
她尋着目光望去,就見一張俊秀昳麗的臉,偏偏那張臉上,有着一雙凌厲冷漠的眼。
那眼底還盛着毫不掩飾的冰冷不屑。
沈雲汐認識他,也知道他是誰,但他從來沒正眼看過她,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