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夫人望着眼前這個曾對她呵護倍加的男人，此時卻面目猙獰的快要將她的手都擰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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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過去恩愛的十幾年彷彿是過眼雲煙，她的眼睛一下紅了，她哽咽着問：“沈明成……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她不相信，不相信過去這十幾年的恩愛時光都是假的。
若是沈明成不愛她，又怎會與她生兒育女？
此時她的心中仍帶有一絲期盼。
只要沈明成說愛她，那她過去這十幾年裏的所作所爲，那都是有意義的。
可是……
“當年成親之時我便同你說過，我這輩子，心裏只有宜淑。”沈明成一字一句仿若利刃，比這外頭的數九寒天都要冷上幾分。
他看着柏夫人的眼神裏更是沒有一絲愛意可言。
“哈哈哈……”柏夫人忽然笑起來，眼淚自她眼角滾落，劃過蒼白的臉龐，她笑自己的癡心妄想，也笑沈明成。
“你若真這麼愛她，那當初她出事的時候，你怎麼不在府裏呢？”柏夫人大笑着，她顫顫巍巍的舉起另外一只手，遞給沈明成看，笑的瘋魔，她幾近瘋狂的大吼道，“你看，就是這雙手，十幾年前，就是這雙手，親手掐死了秦宜淑！”
大出血時秦宜淑還堅持了很久，她的確是沒有死。
就如沈稚所說的那般，若是當時立即再尋一位大夫來，秦宜淑定然有活下去的機會。
可當時在她身邊的人只有柏夫人。
秦宜淑不死，她又如何能嫁給沈明成呢？
所以，她就是這樣掐死了虛弱的秦宜淑。
“踐人！”沈明成雙目充血，狠狠一巴掌將柏夫人扇倒在地。
柏夫人被這一巴掌打的髮髻也鬆散掉了，幾縷髮絲垂落下來，她臉色本就蒼白，更襯的臉上的巴掌印十分明顯。
沈老夫人看見這一幕，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在她看來，柏夫人是該打，是活該。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秦宜淑的死，竟然真的是柏夫人做的。
想到曾經那個乖巧溫順的兒媳婦，沈老夫人也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你打死我又能怎麼樣？”柏夫人顫抖着手輕輕將散落的髮絲別到耳後，然後緩緩擡起頭，看着盛怒的沈明成，揚脣笑了，“秦宜淑已經死了，你就算是打死我她也活不過來了。”
看着眼前與平時判若兩人的柏夫人，沈明成在這一瞬間竟然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她。
亦或者說，這麼多年，他從未了解過她。
他突然覺得渾身無力，癱坐在椅子上，心裏彷彿被千萬把刀子絞着那樣的疼。
須臾，他想起沈稚。
過去這些年他是如何對她的，又是如何對她惡語相向的，這些記憶彷彿潮水一般朝他襲來。
他下意識的擡頭朝沈稚看去。
卻見她滿臉淡然，好似眼前這一切都與她沒有關係一樣。
那是他跟秦宜淑的女兒啊……他怎麼會狠下心如此對她。
一抹無盡的悔恨自心底升起，那種感覺快要將沈明成整個吞沒。
“父親，母親！”恰在此時，屋外傳來沈雲瀚的聲音。
衆人擡眸望去，就看見沈雲瀚與沈雲汐趕了過來。
沈稚微微眯了眯眼眸，靜靜看着眼前這一切。
沈雲汐擡進宴客廳便看見柏夫人癱坐在地上，一身的狼狽。
她連忙上前抱住柏夫人，隨後紅着眼道：“父親，母親做錯了什麼，您要這麼對她？”
“這沒你說話的份！”沈老夫人冷聲道。
“祖母，若三妹妹沒資格說話，孫兒我總有吧？”沈雲瀚上前一步，恭敬的行了禮。
那張酷似沈明成的臉，到底是讓沈老夫人沒狠心呵斥。
“父親……”沈雲瀚才剛張嘴，便被柏夫人厲聲打斷：
“當初的事是我一人所爲，跟兩個孩子都沒有關係，沈明成，你若心裏還有這兩個孩子，就不要遷怒與他們！”
“哼。”沈稚一聲不重不輕哼聲在這廳裏顯得格外刺耳。
沈雲汐立馬瞪向她：“都怪你！又是你在這裏挑撥離間！”
“你給我閉嘴！”沈明成隨手抓起手邊的茶杯，狠狠砸到沈雲汐身上。
這一下力道幾乎將她額角砸破，鮮血很快滾落。
沈雲汐整個人是懵的，她下意識擡手摸了一下額頭，卻摸到滿手的鮮血。
“父親……”她呆呆叫着。
沈雲瀚也終於察覺到今日事情非同小可，他一臉慘白着跪倒在地，再說不出任何話來。
沈明成握緊雙拳，壓抑着內心的痛苦與掙扎，看着柏夫人，問：“你爲何要狠下心殺害她？”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當初秦宜淑是如何將尚在閨中的柏靈君介紹給他認識的。
他從未將這個女人放在心裏，更沒入過他的眼。
可後來秦宜淑死後，他的一次偶然醉酒，再醒來時，身邊卻躺了她。
他不愛柏靈君，可他知道自己要負責。
這麼些年，他的心裏又何嘗不煎熬。
“她是侯府嫡女，要什麼有什麼，可我呢？”柏夫人目光空洞的望着他，“我柏家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富商，可誰人提起柏家不唾棄一口？我喜歡的人嫁不了，想娶我的人我看不上。你以爲秦宜淑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嗎？她的朋友都是當今皇后娘娘哪樣身份的人，她怎會看得上我？”
“這就是你殺她的理由？”沈明成艱澀開口。
就因爲兩人的身份不同，她認爲秦宜淑將她當做朋友，是在假惺惺？
“當然不是。”柏夫人笑着，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她明知道我喜歡你，她拒絕了我想給你做妾的要求便罷了，竟然還假意爲我挑選夫婿，可她爲我挑的那些又是什麼身份？窮酸秀才，連飯都吃不起，避寒的衣服都沒有，她這不是糟蹋我是什麼？”
說到最後，她擡手抹掉臉上的淚，笑着說：“我忘了告訴你，當年她死的時候，讓我給你帶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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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成渾身一動，幾乎是立刻就要站起身衝到她面前，去逼問她秦宜淑給自己留了什麼話。
柏夫人卻得意地笑着：“但你這輩子都別想知道她給你留了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