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已離開好久了，謝苒沒敢仔細去算日子，怕越算越多。
她這段時間一直讓自己沉浸在各種各樣的事情中，爲的便是不去想關於顧昭的一切。
她原以爲顧昭的信要等他到了幽州以後才會寄來，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
“是的。”夢竹很肯定地答。
她將信鴿腿上綁着的信紙取下來，遞給謝苒。
薄薄的一張紙，展開來卻沒幾個字。
信上說，顧昭已到洛陽，一切安好。
謝苒將那信握在手心，鬆了一口氣。
她原本還擔心顧昭離京要廢一番周折呢，沒想到卻如此順利。
“姑娘，您要回信嗎？”夢竹輕聲問。
“不了。”謝苒搖搖頭，“這信是他在洛陽寫的，這時恐怕已經不在洛陽了。”
總不能讓鴿子去追顧昭吧，這不太現實。
就算要回信，也得等他到了幽州才行。
夢竹聽了，便不再多問。
畢竟是主子的事。
謝苒小心翼翼的將信紙收了起來。
哪怕上面只有寥寥數字，也值得她珍藏。
…
此後一月裏，幾乎都沒有什麼煩心事纏着謝苒了。
反倒是謝芊在榮國侯府的日子不好過了。
那名叫染染的青樓女子到底還是被姚晟納進了門。
剛開始謝芊只以爲姚晟對她會像對其他人一樣，玩幾日就膩了，不會在一個人的身上逗留太久的。
可這次不一樣。
姚晟不僅在納了染染以後日日留宿她院中，甚至一個月後都還沒有膩。
這終於讓謝芊感覺慌了。
她去找了榮國侯夫人，在她面前哭訴姚晟寵妾滅妻。
但榮國侯夫人卻一反常態，教訓起謝芊來：“晟兒如今已不再去那些煙花柳巷了，日日都留在府裏，這難道還不夠嗎？你若是沒本事留住自己夫君的心，那是你的事。”
對於榮國侯夫人來說，只要姚晟留在家裏，不再出去惹事，那就萬事大吉了。
她才不會管兒子房裏的事呢。
再說了，謝芊留不住男人，那是她自己沒本事，哪能怪得到姚晟身上呢？
謝芊聽了這話，頓時便心灰意冷。
婆婆不會幫她的，公公更不必說。
如今在這府上，她才是個局外人，怎麼都融入不進去。
謝芊一時心裏難受，想要哭，可當着丫鬟的面，她又只能將眼淚都忍了回去。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要重新得到姚晟的寵愛才行，否則，她這個世子夫人的位置，遲早得被踢下來。
對於榮國侯府發生的事，謝苒倒是瞭解的很全。
那染染算是在她的控制下行事的，一舉一動謝苒都知道。
姚晟對染染倒是極好，要什麼給什麼，只差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了。
謝苒將從榮國侯府裏遞來的信看了兩遍，才交給素香，吩咐道：“去燒掉。”
“是，小姐。”素香應了聲。
她沒有去看信的內容，也不好奇上面寫了什麼。
等燒完了信回來，她才問謝苒：“小姐，這件事不會敗露吧？”
她怕的是謝苒會惹禍上身。
“不會。”謝苒搖搖頭，神情十分冷漠，“姚晟沒那麼聰明。”
甚至可以說是個草包蠢蛋，根本起不了什麼用。
她真正要的，是讓謝芊感受到自己前世所遭受過的一切。
“去將夢竹叫來。”謝苒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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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竹會醫術，有些東西，即便是外面的大夫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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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竹很快進屋裏來，躬身行了禮。
“你那裏，有沒有讓人服用了以後無法懷孕的藥？”謝苒直接問她。
這個問題問出口，素香跟夢竹同時驚訝的看向她。
“小姐，您要這種藥做什麼？”素香連忙問。
她生怕謝苒是將藥用在自己身上。
謝苒則是用眼神安撫了她一下，才又問了夢竹一遍：“有沒有？”
“有。”夢竹點頭，面色有些猶豫，“但是姑娘，您要這種藥做什麼？”
“有我的用處。”謝苒垂下眼眸，低聲道，“給我一份。”
夢竹有些擔心，但又不敢管謝苒的所作所爲，只能轉身出去準備藥了。
她走了以後，素香才急忙問：“小姐，您可千萬不能服用這種藥啊！”
子嗣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重要，即便是素香都知道。
沒有哪個男人娶一個生不了孩子的女人。
“我不是說了，這藥不是給我用的。”謝苒無奈笑笑。
“那您是要給誰……？”素香才問出口，便猛地反應過來，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難道說……您是要給二姑奶奶用？”
她畢竟跟在謝苒身邊這麼久了，謝苒的許多決定，她即便當時猜不出來，但過後一想，也能明白。
就譬如此時，她立馬就猜到了謝苒是要給謝芊用。
可是這麼做……會不會太狠了？
儘管在謝家的時候，謝芊是欺負過謝苒，但就這樣剝奪了她做母親的資格，是不是不太好？
這種話素香沒敢說出來。
她一直都知道謝苒做事有自己的理由。
可在她看來，謝芊所作所爲雖然可恨，卻罪不至此。
“對，我就是要給她用。”
謝苒緩緩說：“你是覺得我太狠了？”
她看着素香的臉，沒有漏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或許素香不知道，她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了，讓人看的一清二楚。
謝苒微微眯着眼睛，說：“你若明白其中緣由，便會覺得我這麼做還算輕的。”
前世有些事情，是她這輩子都不願意去回憶的。
譬如……她嫁給姚晟以後，其實曾有過一個孩子。
再譬如，謝芊進府以後，指使人在她飯菜裏下藥，讓她在懷了四個月的時候小產，一個血淋淋的嬰兒從她肚子裏滑落。
那是個男嬰，已見五官四肢，連大夫都說，若是平安生下來，將來一定會長的極好。
沒人知道那段日子謝苒是怎麼過來的。
姚晟日日與謝芊滾在一起，連看都沒有來看她一眼。
也正是因爲那件事，謝苒的身子才落下病根，一直沒有好，直到最後病入膏肓。
謝芊難道不狠嗎？
她從來就沒想讓謝苒活。
四個月的時候給她下藥，無疑是想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