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清楚了嗎？”謝苒面色無常，眼神卻幽深冷漠，嗓音更是低沉暗啞，“人帶到哪裏去了？”
“在東廠。”江朔低聲道。
按照曹繼安的性子，放在哪裏他都不放心，唯有自己眼皮子底下。
謝苒輕輕眯了眯眼睛，沉下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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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好說，唯獨是東廠，那就難了。
曹繼安那種人，慣會往痛處戳。
他知道謝苒擔心顧昭，並不一定同意讓她去見顧昭。
想到這裏，謝苒沉默了片刻後，說道：“等着吧。”
曹繼安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折磨謝苒的機會。
上次他收到了顧昭的死訊，還特意來告訴她，如今濺到了顧昭的屍體，也必定會讓謝苒看上一眼的。
只要她看了一眼……她就能確定，死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顧昭了。
一時間，連謝苒都有些不敢相信，她竟會將希望寄託在曹繼安的身上。
而就在謝苒耐心等候着曹繼安的時候，榮國侯府那邊倒是傳來了消息。
姚晟的侍妾染染有了身孕，若是能平安生下來，那便會是榮國侯府的第一個孩子。
這無疑是在打謝芊的臉。
作爲正室，她嫁進榮國侯府快一年的時間，除了過年時候小產一次，那肚子便再沒有任何動靜。
如今一個剛進府沒多久的小妾都有了身孕，這讓謝芊如何在榮國侯府站穩腳跟？
更何況，這第一個孩子從小妾肚子裏爬出來，傳了出去，外人還不知如何編排謝芊呢。
謝芊似乎也是慌了，她急急忙忙找了幾個大夫進府爲自己診治身體，只盼望着自己能早些懷上孩子，可這一診治就不得了了。
聽說輪流幾個大夫替她查過以後，得出的結論都是相同的：
謝芊的身子無法懷孕。
消息不知怎麼的走漏了，越傳越離譜，最後竟說是謝芊行爲不檢點，染了什麼病，才導致不孕。
榮國侯府那邊是什麼情況謝苒倒是不清楚，不過謝家反倒是炸開鍋了。
聽江朔說，謝老夫人得知以後，一口氣沒背過來，竟直接暈了過去。
嚇得謝敏連夜就從安平侯府趕回謝家。
畢竟謝老爺前腳剛走，她也怕謝老夫人悲傷過度，也挺不住。
江朔說這些話的時候，始終低着頭，沒敢多看謝苒一眼。
而謝苒則是坐在椅子上，輕輕抿了一口茶，面上無波無瀾，像是意料之中一樣。
“謝家如今情況如何？”她淡聲問。
“亂成一團。”江朔答。
說是亂做一團，都還算有些勉強。
自從謝老爺走後，謝家的主心骨彷彿也沒了，謝老夫人畢竟是婦人，又久居後院，從前謝家生意上的事情她並不怎麼過問，以至於如今想將權利從謝苒手中奪回來，都不知該如何下手。
他們原本是將希望寄託在謝芊身上的。
想着等將來謝芊做了侯夫人，那謝家便可憑藉侯府勢力再支撐個幾十年。
可如今榮國侯府那事一出，謝老夫人便明白，謝芊已無翻身機會了。
生不出孩子，榮國侯府又何必要留着她？
侯府就姚晟一根獨苗，是要傳宗接代的，謝芊既然生不出來孩子，那也沒必要霸佔着世子夫人的位置了。
謝苒勾起脣角，淡淡笑了一聲：“她是自作自受。”
這句話指的誰，不用問都知道了。
江朔知道這些不是自己該關心的，便閉緊了嘴沒有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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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苒這段時間都沒有去謝家，需要她過目的賬本也都是謝克之差了人送到顧家來，待到隔日再來送時，才將前一日的賬本帶回謝家。
這樣一來雖說是繁瑣了些，卻也省去了謝苒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謝家的人雖然能猜到謝芊的事多半與謝苒有關，但無憑無據，他們即便是再生氣，也拿謝苒沒辦法。
而至於顧昭的屍體被帶回京城的事情，沒過幾日，果然也如謝苒所預料的那般，曹繼安差人來請她了。
來的是曹繼安身邊的小太監，他喚作常應，性子跟曹繼安有些想象，只不過面上表情更加冷淡幾分。
曹繼安派了馬車特意在顧家門口等着。
下人來稟謝苒時，謝苒也沒有絲毫驚慌，而是淡定的吩咐了夢竹跟素香替自己換身衣服。
剛換好要出門時，徐氏便急急忙忙的過來了。
才剛踏進門檻，還沒看見謝苒身影呢，她便急聲道：“那太監怎麼又來了？是太后娘娘宣你進宮？”
她本就因爲謝苒要進宮選秀的事情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如今再看宮中來的人，心中更是擔憂不已。
生怕謝苒出事。
謝苒聽見聲音，從內室裏出來，瞧見徐氏那模樣，便輕輕笑了笑，說：“我只是去確認一些事，確認完後便會回來。”
“你要去確認什麼事？”徐氏擔心地問，“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的。”謝苒輕笑說，“娘，您別擔心，我去去就回。”
她說話時儘量將語氣都放的十分輕鬆，沒讓徐氏瞧出一點不對來。
“真的嗎？”徐氏也是天真，竟真的就這樣被謝苒哄過去了。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您？”謝苒笑着說，“我走了。”
她說完，便帶着夢竹出去了。
有些場合，帶着素香去並不合適。
她天生膽小，哪怕跟着謝苒這麼久，也經歷了不少事，可這次事非同小可。
出了顧家大門，常應瞧見謝苒過來，便將腳凳放好，微躬着腰，行了一禮：“謝姑娘。”
謝苒卻是看都沒看她一眼，扶着夢竹的手，徑直上了馬車。
這像是曹繼安常用的那輛馬車，車裏彷彿都縈繞着一抹他身上的氣息。
謝苒只覺得胃裏一陣翻騰，她握着手帕握住口鼻，這樣才好受些。
待到夢竹也上了馬車，常應才領着她們離開。
曹繼安在宮外另有府邸，此次顧昭的屍體也被放置在宮外。
謝苒不知道馬車走了多久、多遠。
她只覺得外面從原本的喧囂，慢慢變得寧靜。
夢竹則是撩開簾子朝外看了一眼，卻瞧見一片紫竹林。
有一座府邸正矗立於那竹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