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沈稚的語氣太過柔和,也讓柏哥兒漸漸放下了心事。
他喝着丫鬟遞來香噴噴甜膩膩的奶茶,吃着綿軟的點心,這心中的鬱結好似也消散了不少。
直到肚中暖了,他才說:“四嬸,我爹孃最近在吵架,吵的很嚴重……爹爹都搬去了前院住。”
他雖然年紀小,可也能聽的懂話了,那些個丫鬟婆子平日裏不會避諱着他說話,他也從她的只言片語中得知。
爹孃之所以鬧得這麼大,是因爲那個叫凌煙的通房。
柏哥兒也曾見過那凌煙一面,只覺她面若桃花,生的好看,雖比不上四嬸這般,可在他們三房裏,也算是獨樹一幟的存在。
“那你可知道他們是爲何吵的?”沈稚輕聲問。
柏哥兒猶豫着是點頭還是搖頭。
“應該……是因爲那個通房吧。”柏哥兒說,“娘好像是將她送走了,爹爹才那麼生氣的。”
沈稚輕輕笑了笑,摸摸柏哥兒的腦袋,柔聲道:“你還小,你爹孃之間的矛盾,牽連不到你。”
“可是……我不想讓他們一直這麼吵下去了。”柏哥兒稚嫩的臉蛋上流露出一抹傷心,“從前娘在我下課後總會抓着我的功課,如今就只會叫我去看爹爹在做什麼。可爹爹呢,見了我就是讓我好好唸書,別的都不要管。”
父母吵架,孩子夾在中間最是難受。
柏哥兒雖然年紀小,可生長在侯府這樣的大家庭裏,自然是長了一個玲瓏心。
“他們都只當我是小孩子,什麼也不願意同我說。”柏哥兒說着,神情逐漸黯淡下來。
方才眼中的那抹光也消失。
有時孩子知道的,比大人們想象的更多。
“若是跟你說了,他們要讓你選一人站隊,你又該如何選?”沈稚問他。
柏哥兒有些聽不明白這話,眼神迷茫:“讓我選?”
“你爹孃吵成這樣,你若知道箇中詳情,你會認爲誰對誰錯?”沈稚嗓音柔柔地說,“他們不讓你知道,也是不想讓你爲難。再怎麼樣,你始終是他們的孩子。”
“可是……我不想看他們一直這麼吵架了。”柏哥兒眼眶微微泛了紅,“雖然從前他們倆也總是吵吵鬧鬧的,但都沒有像這次吵得那麼兇。”
看的出來,這些日子柏哥兒的心裏也是不好受的。
沈稚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要想讓他們和好,也不是沒法子。”
“真的?”柏哥兒雙眸一亮,“四嬸,你有什麼主意?”
沈稚笑着朝他招招手:“你附耳過來,我悄悄跟你說。”
柏哥兒便雙手撐在矮几上,湊近了些去聽。
他聽到後面,原本頹然的臉蛋都浮起了一抹笑:“這樣真的能行嗎?”
“他們真心疼愛你的話,這樣準能行。”沈稚煞有其事地點頭說道。
“那我這就回去試試!”柏哥兒喜得再坐不住,跳下軟榻便要回去。
沈稚攔都沒攔得住,就見這孩子跟脫了繮的野馬一般跑了出去。
在院子裏時正好撞見了前來的江瑤。
“跑那麼快做什麼呢?”江瑤輕靈嗓音傳了進來。
柏哥兒自然是沒答,一溜煙的便不見了人影。
沈稚笑着讓小清去將江瑤請進來。
江瑤進屋便笑着道:“這個柏哥兒,前些日子還無精打采的,今日倒跟個竄天猴一樣。”
“到底是個孩子,心性不定。”沈稚笑道,“你怎麼來了?”
“想着四嫂還病着,所以過來陪你說說話。”江瑤輕輕笑,“你身子可好些了?”
“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沈稚笑說,“你呢?這些日子不見你,去各家赴宴如何?可有見着什麼入你眼的少年郎?”
她言語間淨是戲謔,卻又帶着真誠,並不似一般人那般取笑江瑤。
江瑤頗有些無奈:“四嫂怎麼見了我就問這個啊,二嫂也是。”
現如今家中就江瑤一個待嫁女,她眼見着便要及笄了,卻連婚事都沒定下來,也不怪旁人多問兩句。
“若不關心你,誰整日問你這個。”沈稚笑着道。
江瑤瞧着這些日子心情不錯,至少提起議親時,不再像先前那般牴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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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隨着母親見了不少人,可我滿意有什麼用,不還得母親拍案嘛。”她道。
沈稚心中微動:“這麼說,你是有心儀之人了?”
到底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平時又很少有見外男的機會。
只怕是江瑤這些日子見着了不少,開始春心萌動了。
“哪有啊……”江瑤臉瞬間紅了一片,眼神也變得躲躲閃閃,“四嫂你可別胡說。”
沈稚瞧她這模樣便知是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她頓時來了興趣,笑眯眯問:“跟我說說,你瞧上誰家的了?”
她這麼一打趣,江瑤的臉就更紅了。
本就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面皮薄嫩,泛着淡淡的紅襯的面容越發精緻。
“我……我就是瞧上了,也未必就能成。”江瑤慢慢說着,一顆心好似也漸漸平靜下來,方才眸中的那抹燦然悄悄散去,“還得要母親做主才行。”
“那可不一定。”沈稚執了她的手,柔聲說,“成親可是件大事,那是你日後要過一輩子的人,自然馬虎不得。你若是瞧上了誰,就跟我說,我派人去打聽打聽此人,只要品行脾性不錯,家世不算太差,那也未必不能成。”
總比盲婚啞嫁的好。
沈稚雖插手不了江瑤的婚事,可替她打聽打聽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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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嫂……”江瑤有些感動,“其實……也不是真的瞧上了,就是覺得有好感,至少不討厭。”
先前江瑤不論見了誰,不論家世好壞,抑或生的美醜,她都統統不放眼裏。
可這些天隨着老夫人去參加各家春日宴,倒真讓她瞧上了一個。
“是誰家的?”沈稚問。
“吏部林員外家的。”江瑤說起時臉蛋還紅紅的,“他剛中了秀才。”
“吏部林員外。”沈稚仔細想了一下。
她倒是聽說過這一家,只是瞭解的不多。
從前沈老夫人總喜歡同她說起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