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苒原本還在與顧昭置氣的，可此時被他抱着，聞着他身上的味道，感受到他的溫暖，卻是一點氣都發不出來了。
“抱歉，是我回來晚了。”頭頂是顧昭輕輕的嗓音，“宮中事情多，我已加快進程也直到今日才徹底解決。”
他準備了這麼多年的事，當然不可能在一兩日之內就完成。
謝苒甚至理解，他能在今日就處理完，都是費了很大的功夫。
一想到這兒，她就更加心疼他了。
“那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謝苒問。
這一次，顧昭倒是沒有再瞞着她了。
關於那一晚，他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謝苒。
包括曹繼安負傷逃走，秦王被他一劍刺穿身體而亡。
還包括那些反叛軍是如何被處死的。
謝苒知道那一夜定是血流成河，但她沒敢去細想。
“後來呢？”她又問。
“後來啊……”顧昭深吸了一口氣，才慢慢說道，“我將馮慈音帶出了宮，交給他們處理。”
“他們？”謝苒微微一愣，從他懷中坐直了身體，仰頭看着他。
“那些曾被馮慈音下令殘忍殺害的人的親屬。”顧昭輕聲說。
他說這話時，臉上並沒有任何絲毫波動。
他甚至還擡起手，將謝苒散落下來的一縷碎髮別到了耳後。
整個過程他都是溫溫柔柔的。
可不知爲什麼，謝苒總覺得他的心中似乎藏着莫大的憂傷。
或許是因爲，這麼久以來支撐着他走下來的，便是要找馮太后報仇吧。
如今大仇得報，他就好像是一個有目標的人，突然迷失了方向一樣。
他的心中是空洞的。
想到這裏，謝苒輕輕握住他的手，問起了另外一個自己關心的問題：“我聽說……皇上曾想將皇位還給你，可是真的？”
他明明是有機會的。
那個位置唾手可得。
只要他想，如今坐在那位置的人就是他了。
“是真的。”
這件事，顧昭倒是沒有瞞着她。
他笑說：“我拒絕了。”
“爲什麼？”謝苒驚訝。
她堅信，如果顧昭當了皇上，那麼大齊一定會比現在更好！
“那宮廷裏的爭鬥，還有身不由己，不是我喜歡的。”顧昭輕聲解釋，“身爲皇上，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不是由他自己決定的。”
而是由朝臣來定。
顧昭這些年未在宮中長大，支持他的那些人裏，也並非是死心塌地的跟隨他。
他若是真的當了皇上，那麼就連自己的皇后都無法做主。
這一點，他絕對不能同意。
當然，他也不會說自己是爲了謝苒才放棄這個位置的。
她那個小腦袋瓜裏，怕是知道了又要怪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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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還是覺得有些可惜……”謝苒輕嘆口氣，“那原本就是屬於你的位置。”
“或許吧。”顧昭笑了笑，倒是想得開，“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個道理，你應當明白。”
曾經，他也在皇位與謝苒之間猶豫，搖擺過。
可最終，對謝苒的愛還是超過了皇位。
一想到將來只能委屈謝苒做個妃嬪，他就覺得心疼難忍。
比起那些虛無的東西，他寧願是夜夜抱着謝苒睡覺，日日得見她的笑顏。
這比任何東西都要值。
“這個倒是。”謝苒鬆了口氣，覺得自己沒必要想那麼多。
顧昭都不在意的東西，她又何必去在意呢。
再說了，她原本就在擔心，若是他當了皇帝，那他們之間……
顧昭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成親的事情，你考慮的如何了？”
“成親？”
謝苒的心微微有些慌亂，臉蛋也悄悄紅了，她不自然的將眼神撇開，不敢看他：“這個……先不用着急吧？”
“嗯？”
顧昭輕嗯一聲，微微皺起眉：“爲何不急？你不想嫁給我？”
“當然不是！”謝苒連忙道，“只是……現在有些特殊情況。”
徐氏有了身孕的事情，總是不能忽略的。
她再怎麼樣，也要等到徐氏將孩子生下來吧？
“什麼特殊情況？”顧昭問。
這……
謝苒還真不好說，猶豫了下，她道：“等過幾日再告訴你。”
她既然不想說，顧昭便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他們倆在一起的時間本就不多，沒必要浪費在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上。
“你如今住在哪裏？”謝苒問他，“要回來住嗎？”
顧家的人都知道顧昭的身份，哪怕他回來也不會有什麼，再怎麼樣，他始終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我今日過來，便是要說這件事。”顧昭說，“我會搬去王府住，至於父親他們，若是想與我住一起，那便可以早些搬過去。”
“搬過去……”
謝苒猶豫了下。
她要是真的嫁給了顧昭，又將顧昶安跟徐氏都接了過去住，怕是外頭有人知道了，不知道要怎麼說呢。
而且，以顧昶安與徐氏的性子，怕是不想同他們住一起的。
“這件事，還是先問問他們的意見吧。”謝苒道。
顧昭靜了會兒，說：“那我明日再過來一趟，正式與他們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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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苒點點頭。
這件事到這裏，便算是結束了。
可謝苒總歸是有些不太放心曹繼安。
“曹繼安逃走了，就再沒找到？”
她清楚的知道曹繼安是個多麼睚眥必報的人，他但凡有機會，肯定會再找他們報仇的。
謝苒不想一直生活在未知的恐懼當中。
“我已派了人去找。”顧昭握着她的手，輕聲說，“只要他還沒出宮，就總有找到的一日。”
“還在宮裏？”謝苒一怔，“過了這麼久還沒找到？”
皇宮雖說有那麼大，可到處都是戒備森嚴的，從白天到晚上，都有禁軍侍衛巡邏，可以說是連個蚊子都飛不出去。
但竟然過了這麼久都未發現曹繼安的身影，這是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的。
“看來這宮中，還有人在幫他。”顧昭如此說。
若沒有人幫曹繼安，他不可能在重傷的情況下還躲這麼久。
謝苒皺了皺眉：“幸好是在宮裏，這要是出了宮，那就真找不到人了。”
可她仍舊奇怪，這後宮之中，還有誰敢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