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盛次來的目的只爲一個，那便是要弄清楚顧昭的身份。
他知道自己來這裏是見不到顧昭的，但可以見到謝苒。
有傳言說，那位新封的攝政王與顧家有關係，否則皇上不會莫名其妙給他賜這麼一樁婚。
再加上雲盛自認識顧昭以來，便覺得他不是個簡單的人。
只可惜還沒等他弄明白，便已見不到顧昭了。
他其實心中已經有猜想了，只是不敢確定。
這個天還冷着，可淺雲居的大門卻開着，連房間門也是。
謝苒手中抱着暖爐，手邊是熱茶。
雲盛就坐在她的對面，凝着眉。
過了好一會兒，謝苒見他似乎沒打算開口，才主動道：“雲夫人身子可好？我娘時常唸叨着想去雲家看看她。”
“多謝關心，我娘身子很好。”雲盛輕聲道，“她過幾日，應當會過來。”
徐氏如今胎已經坐穩了，按理說是可以隨意出去走動一下的。
但這大冷得天，天寒地凍，別說是顧昶安了，就算是謝苒都不放心她出門。
“那樣也好。”謝苒輕輕笑着，端起杯子輕抿了一口茶水。
“顧兄……去哪裏了？”雲盛終於是坐不住了，緩緩問道，“我許久未曾有過他的消息了。”
他問這話的時候，目光緊緊盯着謝苒的臉，像是要從她臉上看出個什麼來。
可謝苒只是輕輕笑了笑，說道：“雲公子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大家都是聰明人，這種打太極的話根本沒必要說。
“你想必也是聽到了些風聲，才會選在這時過來吧。”她說。
雲盛抿了抿脣，清雋的臉上劃過一抹猶疑：“我只聽說……顧兄似乎與那位新封的攝政王有關係。”
“你其實……是想知道顧昭的身份吧。”謝苒直接戳穿他。
雲盛倒是也沒有被戳穿後的窘迫，而是坦然的看着謝苒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那麼傳言是否爲真？顧兄……真的是那位前朝太子？”
其實在他問出來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
只可能是這樣，才能解釋的通。
雲盛自與顧昭相識以來，就知道他是個行蹤莫測的人。
從前他只覺得這種事不該他管，顧昭既然不肯說，他便不會去多問。
但如今來看，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你既然已經知道真相了，又何必還要來問我？”謝苒輕聲道。
這種事是瞞不住的。
大家都在京城，難保將來就不會碰見。
謝苒雖不知道顧昭與雲盛之間感情到底如何，但至少，他是謝苒唯一一個看見出現在顧昭身邊的人。
心中的答案終於得到了確定，雲盛勉強笑了一下，面色有些蒼白：“原來是真的……”
顧昭真的是前朝太子，而他曾經竟然還與顧昭稱兄道弟。
“他是什麼身份，對你而言，有何影響嗎？”謝苒緩緩問道，“我的意思是，他是顧昭的時候，你便會瞧不起他的身份嗎？”
“自然不是！”
雲盛否認。
他從不以家世評定一個人。
與顧昭相交，自然是因爲他的人品才華，跟其他無關。
“那不就得了。”謝苒笑笑，“既然他曾經身份低微的時候，你沒有嫌棄過他。那麼我想，即便如今他貴爲攝政王，也仍舊將你當成好友。”
雲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來。
他的面上有一抹苦澀：“枉我讀了這麼多聖賢書，到頭來卻還沒有你想得開。”
他其實心裏是有些不甘心的。
他知道謝苒喜歡顧昭，曾經在心裏，他暗暗將自己與顧昭比過。
他自認爲家世品貌不比顧昭差，爲何謝苒卻會喜歡顧昭？
到如今，他終於是明白了……
“現在，我可以明白你爲何喜歡他了。”他說。
本來謝苒先前還在認真開導他，驀地聽見這句話，她頓時就來了氣。
“什麼叫明白我爲何喜歡他？”
謝苒皺緊眉頭，臉上笑容消失，眼神也跟着變得冷淡：“你的意思是，我只是個趨炎附勢之人？知道顧昭的身份才會選擇他？”
她喜歡顧昭的時候，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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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後來，她明知道顧昭身邊佈滿着艱難險阻，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要同他在一起。
在做這些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想過顧昭的身份。
她所求的，始終只是顧昭的平安罷了。
可這些落到雲盛的口中，竟然就成了她貪慕顧昭的身份？
“我不是這意思。”雲盛見她誤會，急忙解釋，“我只是說，是顧兄身上的優點吸引了你，並非說你貪慕虛榮。”
“雲公子，你還是離開吧。”謝苒此時已經冷了臉，她冷冰冰道。
她全然不聽雲盛的解釋，甚至連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雲盛見狀，心中着急，可見她直接扭過頭去，一副拒絕聽他解釋的模樣，他也只能無奈嘆了口氣。
將雲盛送走以後，夢竹跟素香都從外面進來，見謝苒還氣得臉蛋蒼白，兩人只能來勸。
方才雲盛說的話，她們倆在門口都聽見了，其實雲盛也是情急之下說錯了話，並非真的指責謝苒什麼。
可那種話聽在誰的耳裏都不是滋味。
而云盛這邊呢。
他失魂落魄的離開顧家，連來時騎的馬都忘了，一步一步朝着大街走去。
他知道謝苒不喜歡自己，可他也從沒想過要與她交惡啊。
如今走到這一步，只能怪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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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盛又重重嘆了一口氣。
走出去後沒一會兒，他的路便被攔住了。
他擡頭一看，發現眼前之人有些眼熟：“你……你是顧兄身邊的侍衛？”
“雲公子。”姚戈微微一笑，“我家王爺要見您。”
像是有所察覺一般，雲盛朝身旁的茶樓二樓望去。
他原以爲自己是見不到顧昭的。
可當他真正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顧昭時，他才發現自己與顧昭的差距有多大。
顧昭並未刻意打扮，身上所穿衣物也都是再尋常不過，可觸及到他面上那抹淡然又熟悉的微笑時，雲盛卻覺得自慚形穢。
“聽聞雲兄在備考，我便許久未敢打擾你。”顧昭主動開口，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