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這一胎生的並不安穩。
起初謝苒與徐氏她們坐在偏廳裏等時，還時不時能聽見產房那邊傳來動靜。
謝苒雖然沒有生過孩子，可卻明白這其中的痛苦。
黃氏偶爾會抑制不住疼痛叫兩聲，傳到偏廳這邊來，徐氏與朱氏的臉色便更加難看幾分。
到後來那邊再無任何動靜，大家又不免擔心起來。
“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了？”徐氏面色微微泛白，啞聲問。
她不久前才生了顧文煜，算算時辰，這個時候黃氏應當是正在奮力生產的時候啊，怎麼會一點聲音都沒有？
朱氏靜靜皺着眉頭：“雨舒身子骨一向弱，別是暈過去了。”
生孩子的時候暈倒，可不是什麼好事。
聽到這裏，陳氏母女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她們原還沒覺得有什麼，可之前被謝苒那麼一說，心中都開始祈禱黃氏別出事。
否則，憑謝苒的脾氣，她說不定真會找她們的麻煩。
謝苒則是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走了出去。
徐氏忙輕輕叫了她一聲：“苒苒，你去哪兒？”
這裏畢竟是謝家，不必在自己家中。
“我去看看那邊情況。”謝苒應了一聲，隨後便帶着夢竹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謝苒才輕聲問身邊的夢竹：“你對女子生產之事瞭解的可多？”
往常每次問夢竹時，她都有十足的把握。
可這次，她也面露難色的搖了搖頭：“王妃，我對這個並不精通。”
她當初學醫，也不過是想着要在顧昭身邊伺候，怕他受了傷不能及時醫治。
所以，婦人生產的這些，她並不懂。
謝苒有幾分失望，但也沒說什麼。
她帶着夢竹去了產房外面。
此時謝殊然還在門口等着。
看的出來，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擔心。
謝苒走過去，輕輕叫了他一聲：“哥哥。”
謝殊然聽見聲響，回過頭來，見是她，面上勉強扯出一抹笑來：“還沒生出來。”
“穩婆可出來說了是什麼原因？”謝苒輕問道。
謝殊然搖搖頭：“沒有說，只是道……是尋常情況。”
女子生產本就是一直踏入鬼門關。
有些人體質好的，不到半個時辰便能生下來。
有些難生的，即便耗上一夜也生不下來。
瞧着黃氏應當就是後者了。
眼見着已過去快兩個時辰，這產房裏還是沒動靜。
謝苒也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且耐心等着吧。”
謝殊然沒再說話，他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那緊閉的房門上。
謝苒靜靜站在一旁陪他等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裏面突然傳來黃氏痛苦的叫聲。
那聲音聽得謝苒的心頭都跟着一疼，好似能體會到她此時正在經歷什麼事情。
謝殊然聽見這聲音哪裏還穩得住，他咬了牙，面色一狠，擡腳就要朝產房裏衝，就在他手要碰到房門的時候，裏面突然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聲。
謝殊然整個人怔在原地，手上動作也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房門，企圖透過門板看到裏面的情景。
謝苒則是連忙笑着道喜：“恭喜哥哥，嫂嫂終於生下來了！”
偏廳那邊的人彷彿也聽到了聲音，不多時全都趕了過來。
“怎麼樣怎麼樣？”朱氏又驚又喜，“是雨舒生了嗎？”
徐氏與她手挽着手，也是一臉的激動：“聽這孩子的聲音，定是個哥兒！”
產房的門驀地被打開，穩婆懷裏抱着孩子走了出來，面帶喜色的朝謝殊然道喜：
“恭喜大少爺，是位哥兒。”
可謝殊然卻看都沒看那孩子，徑直朝產房裏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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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只關心黃氏到底怎麼樣了。
謝克之與朱氏看他這舉動，連忙想阻止，可人已經走了進去。
謝苒則是走上前去看了眼那孩子。
或許是才剛生出來的原因，他的五官並看不出來像誰，渾身還皺巴巴的泛着紅。
謝克之跟朱氏趕緊湊上前來。
這畢竟是他們的第一個孫子，自然是當個金疙瘩一般的捧着。
“像殊然，你看這鼻子嘴巴，殊然剛出生的時候也這樣。”朱氏微微紅着眼，如此說道。
謝克之雖沒說什麼，但他的臉上也掛着笑呢。
徐氏在旁看着，想起來謝老夫人，便問道：“是不是還沒通知……老夫人呢？”
她差點順口說出母親兩個字來。
“對，我都忘了這件事了！”
朱氏一拍腦袋，連忙叫了個丫鬟來，讓她去通知謝老夫人。
謝苒嘴角輕輕抿着笑，她倒是沒忘了陳氏母女。
此時她們倆正站在不遠處呢。
看到黃氏平安剩下孩子，這母女倆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驀地感覺到謝苒撇過來的目光，她們倆心中都微微一怔。
陳氏想到先前謝苒說過的話，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不知爲何，這喉嚨裏像是被塞了棉花一般的難受，讓她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既然人沒事，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最後還是謝芊鼓起勇氣這麼說了一句。
謝苒倒是沒說話，她只是看了一眼謝克之與朱氏。
見他們倆誰都沒有開口，只是一心一意的看着那剛出生的孩子。
謝苒索性緘口。
徐氏悄悄看了看他們幾人，有些不太明白。
明明之前還鬧得那麼兇，怎麼此時像是不打算再追究了。
謝芊跟陳氏還等了片刻，見沒人說話，這才灰溜溜的走了。
“我去看看嫂嫂。”謝苒說道。
徐氏的眉頭皺了皺，忙拉住她的衣袖，小聲道：“那是產房，你進去做什麼？”
產房是血污之地，男人都進不得。
可剛才謝殊然衝進去也沒人敢攔。
此時謝苒要去，徐氏可不準。
謝苒自己還沒生孩子呢，況且黃氏又是早產，若是謝苒因此染上什麼不好的運道可怎麼辦。
一旁的朱氏此時也跟着勸：“過幾天洗三禮時再請你來，現在你嫂嫂剛生了孩子，恐怕身子正虛着，你進去了也說不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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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苒見狀，只能無奈點了頭。
她雖是不忌諱這些，可架不住這些長輩都忌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