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府跟雲家議親這件事，在京城這些權貴圈裏本就不是什麼祕密了。
這幾日陸陸續續也有來道喜的，但這些人裏有幾個是真心，幾個是假意，謝敏還是看的出來的。
“婚期可定了什麼時候？”謝苒與她手挽着手，笑着問道。
“明年六月靈犀及笄，婚期定在明年的八月，正好是不冷不熱的時候。”謝敏笑道。
“這麼快？”謝苒微微詫異，“我原以爲還要再等了兩年呢。”
“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飢。”
謝敏說：“像雲盛這樣的家世才學，整個京城多的是人惦記呢。更何況，他明年春闈還要下場，若是再中，那便是這圈裏的香餑餑了，若不及時定下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成別家的女婿了。”
謝敏倒是想的明白。
反正女兒遲早是要嫁的，只要有那麼個合適的人，也沒必要再繼續拖下去。
謝苒抿着脣輕輕笑了一下：“我怎麼記得，之前姑姑不是這態度？”
那會兒不是還拿捏着不肯點頭嘛。
謝敏瞥了她一眼，輕嗤道：“你將來若生了女兒，便明白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尤其是像出身這麼好的，定然是各家爭着搶着要。
在這些求娶者中，雲盛只能算是不錯，卻不是最好的。
不過謝敏也明白，眼界過高，並不是什麼好事。
安平侯府如今也就是靠着這麼個爵位罷了。
安平侯已日漸年邁，而世子楊緒寧又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到如今這麼大年紀了，連門正經的親事都沒有，將來這安平侯府的爵位保不保得住都兩說。
更何況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安平侯世子是個紈絝子弟啊，誰敢將女兒嫁給他？
這不是眼睜睜將自家閨女往火坑裏推？
謝苒只是笑笑，並未接這話。
兩人進了院，謝敏差人去叫楊靈犀過來。
丫鬟進來奉了茶，隨後又緩緩退出去。
這侯府比往日來時清淨許多，謝苒開口問：“最近侯府可還清淨？”
謝敏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這麼問是何意思。
“世子這幾日不在府裏。”她道，“被侯爺送去別院了。”
謝苒微微一愣：“爲何？”
楊緒寧雖是不上進，可他畢竟還是安平侯府唯一的男丁，侯爺這次居然真的捨得將他送走？
“胡攪蠻纏，日日在府裏鬧，誰都受不了。”謝敏喝了一口茶，言語間有些淡漠，“前幾日雲家過來，怕他再鬧出什麼來，毀了這樁婚，侯爺索性叫人將他綁了，送到別院去。”
還是綁着去的。
謝苒在心中輕嘖一聲。
看來這侯爺雖是年紀大了，腦子卻沒糊塗。
知道雲家的重要性。
“那你這幾日倒是可以安生一下了。”謝苒輕笑着說。
“誰說不是呢。”謝敏說起楊緒寧來都是一臉的頭疼，“只希望靈犀出嫁前，他可千萬別惹出什麼事端來。”
她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楊靈犀的婚事。
要是因爲楊緒寧的緣故毀了這樁婚，她非要跟他拼命不可。
“你也別日日想着這些事，給自己徒增煩惱。”謝苒說道。
“我才不想他。”謝敏道，“這個混小子是扶不起的阿斗，也就是侯爺才將他當成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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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是這麼說，可謝敏的心裏也不是滋味。
她時常在想，要是當初自己肚子裏能生出個兒子來，或許如今的日子還要好過些。
當然，這種話她可不會當着謝苒的面說出來。
兩人一面閒談，一面還說起謝家的事情。
“雨舒早產那件事呢，我也聽說了，實在是大哥大嫂一家子太過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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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敏是個明事理的人，她也覺得那件事不該就那麼過去，黃氏實在是委屈了些。
可無奈她畢竟是已經出嫁的人，總不能去插手過問孃家的事。
謝苒並未對那件事提出任何看法，只是笑着問：“後來是如何解決的？那兩個外室。”
她更好奇謝敬之的兩個外室是如何安置的。
陳氏那性子，必定不會允許謝敬之將人帶進家門來。
夫妻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都沒有納過妾，如今更不會同意了。
“能怎麼樣。”謝敏譏諷地勾了勾脣角，“大嫂既不願點頭讓她們入家門，大哥也舍不下，還是如從前那般，養在外面。”
人一旦嘗過某種從未嘗過的味道，便再放不下。
謝敬之與陳氏相處多年，知道她是什麼脾氣，從來都不是個會服軟的。
而像他這種一事無成的大男人，最是自尊心中，需要的是人對他的仰視與崇拜。
他的自尊心會在這種崇拜的眼神中得到極大的安慰。
這是在陳氏身上體會不到的。
對他來說，謝家有的是錢讓他揮霍，不過是養兩個外室，又能怎麼樣呢？
謝苒淡淡笑着，喝了口茶：“他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憑謝苒對謝敬之的瞭解，他往後還不知道要作出什麼妖來。
這次的事情並非結束，而是開端。
她只等着看好戲便是了。
謝敏聽着這話，突然擡頭看着她：“說起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問你。”
謝苒微笑着道：“姑姑有話便說。”
“榮國侯府那件事，可是你策劃的？”
謝敏輕眯着眼睛，盯着謝苒，似乎是要將她臉上所有的表情變化都收入眼中，不錯過一絲一毫。
可謝苒的反應卻讓她十分意外。
謝苒沒有絲毫慌亂，甚至連一絲驚慌失措都沒有。
她的神情很平靜，沒有被拆穿以後的害怕、慌張，或是下意識的想解釋、隱瞞。
她有的只是嘴角那一抹輕笑。
就連她的眼神也是絲毫沒有波瀾。
“姑姑覺得呢？”她笑着，笑的是那般純潔無辜，“姑姑爲何會覺得是我策劃的？”
她是單純的發問，覺得好奇。
這一瞬間，謝敏內心開始動搖。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
可是，榮國侯府的那些事，她總覺得並非那麼簡單，像是有人刻意爲之，給謝芊下的套。
否則，怎麼就剛好有一個女子長的像謝苒，又剛好叫染染，還被姚晟帶回了榮國侯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