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才睡下。”夢竹輕聲答道。
顧昭的面色卻有一絲沉重：“她從何時開始這樣的？”
從前的謝苒雖然有時也嗜睡，卻不會像如今這樣。
這其中明顯是有些不對勁的。
夢竹被他這麼一問，也表情微凝起來：“好像，從這月起就這樣。原還以爲是因爲天兒冷了……”
“去替她檢查一下。”顧昭當機立斷。
夢竹不敢再耽誤，連忙跟着顧昭一起進了內室。
此時謝苒才剛睡着一會兒，若是以前她睡得淺，這會兒兩人進來她早就察覺了，可奇怪的是，這次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夢竹走到牀邊，將謝苒的手從被窩裏拿出來，才搭脈細診。
顧昭在旁看着，心中不覺微微揪起。
他怕的是謝苒在不知何時已經着了別人的道。
更怕這王府也護不住她的安危。
不過，就在他內心胡思亂想的時候，夢竹臉上的擔憂之色卻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欣喜。
她還怕自己診錯了脈，特地又診了一遍，待到這次確認後，她才趕緊向顧昭道喜：“恭喜王爺，王妃這是有喜了！”
一時間，顧昭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呆滯。
他站在牀邊，好似許久都沒回過神來。
“你……你說什麼？”顧昭的語氣甚至帶着一抹顫音，是不敢相信，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王爺，您沒聽錯。”夢竹立馬道，“王妃是真的有喜了，我不會診錯的。”
顧昭下意識的想笑一下，卻突然好像忘記了要怎麼笑，他只是條件反射一般的牽了牽脣角，一向睿智深沉的眼眸裏甚至都有一抹遲緩。
他看向牀上睡的正香的謝苒，情不自禁走了過去。
他想伸出手碰碰她的臉，可又怕自己手太涼，便交握在一起，將手暖好以後，才去握住謝苒的指尖。
夢竹看到這一幕，則是選擇退了出去。
顧昭一直陪在謝苒的身邊，保持一個姿勢足足坐了一個時辰。
謝苒從夢中醒來時，還沒睜開眼，便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她有些詫異，一睜眼看見顧昭正坐在身邊，她愣住：“王爺？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這一覺睡的很久，久到渾身都有些痠軟無力。
原是想從牀上坐起來的，可顧昭卻突然起身，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謝苒更意外了。
顧昭雖然一直都對她很好，但是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卻是從來沒有過。
“王爺，您怎麼了？”她不解地問。
“沒事。”顧昭嚥下一口口水，嗓音竟然都有些乾澀，他的眸中也閃着激動，“我只是……太高興了。”
“高興？”謝苒覺得奇怪，“有什麼喜事嗎？”
顧昭暫且沒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用迎枕在她腰後墊了一下，讓她靠的能舒服些。
他伸出手，輕輕放在謝苒的小腹上。
他這個動作讓謝苒也跟着看過去。
“你最近格外嗜睡。”顧昭輕聲道，“方才，我讓夢竹替你檢查了。”
謝苒張了張嘴，有些驚訝。
她是瞭解自己的，知道平時睡覺的時候屋裏進來個人也會醒轉。
可是這次，夢竹跟顧昭進屋裏來也就罷了，竟還替她把了脈，她都沒察覺。
謝苒見他的手一直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再結合他說的話。
她猛地意識過來。
“我……我是不是？”謝苒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激動的叫出聲來。
她的雙眸不由自主的瞪大，有溼意佈滿眼眶。
但她仍壓制着，不想哭出來。
“我們有孩子了。”
顧昭抱住她的腰，將臉貼在她的肚子上。
謝苒沒看見的是，在他微闔的雙眸中，也有同樣的淚意。
對於顧昭來說，這些年的風雨漂泊，像是海上迷航的船只，突然停靠在了岸邊。
他得以上岸，有了一個真正的家。
謝苒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她更是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了孩子。
儘管在她決定停藥的時候，就知道有這一天，但她沒想到來的這麼突然。
也不怪顧昭如此激動，即便是她都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緒。
“夢竹可說孩子有幾個月了？”她哽咽着問道。
其實不用問她也能猜出來。
此前她的月事一向是很準的，但是這個月遲遲沒來，已經晚了好久。
“我忘了問。”顧昭面露愧色，“方才太過激動，什麼都沒問。”
謝苒大概可以猜到當時的他是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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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人都暈頭轉向了，更想不到其他的。
她笑着抱住顧昭：“沒事，叫夢竹進來問問就好。”
顧昭不敢再耽擱，高聲喚了人來。
夢竹與素香還有張媽媽一道進來了。
大家都知曉謝苒有身孕的事情，特地來給她道喜的。
這其中以素香最爲激動，要不是看顧昭在一旁，她恐怕就要撲上來拉着謝苒的手說話了。
當着下人的面顧昭到底是沒表現出方才的神情，又恢復到了冷靜自持。
“王妃有了身孕，需要注意些什麼？”他淡聲問道。
夢竹想了想，然後道：“飲食上應暫時以清淡爲主，有些東西是碰不得的，還有就是……”
她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看了看顧昭，面上猶疑，像是有些不敢說。
“還有什麼？”顧昭皺着眉追問。
夢竹咬一咬牙，道：“前幾月胎未坐穩，不易劇烈運動，否則容易引起滑胎。”
她這話已經說的夠隱晦了，屋裏這幾個人，除了素香沒聽懂外，其餘人都明白是何意思。
謝苒更是立馬就紅了臉。
顧昭也反應過來，輕咳了一聲：“還有呢？”
“暫時就這些。”夢竹回道。
“知道了。”顧昭看着這滿屋子的女人，也不好再待下去，叮囑了謝苒兩句後，便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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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走，素香就立馬涌了上來，嘰嘰喳喳地問道：“王妃，您可感覺有哪裏不舒服的？我見夫人從前懷着小少爺的時候可是吐的厲害，您想不想吐？”
婦人懷了孩子都會害喜，只是看輕重程度。
張媽媽也在一旁笑着道：“如今月份小，怕是還不到害喜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