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沒錯。”二夫人笑道，“不過四弟妹到底是久不在將軍府住了，許多東西只怕用不慣呢。”
她說着，又看向沈稚，柔聲道：“我已叫小清將你常用的那些東西都收拾好送過來了。”
沈稚微微詫異。
她還以爲二夫人她們此次前來，是爲了勸她回去呢。
“你三妹妹不是要出嫁了嗎？”二夫人說，“母親說，沈大將軍不在家，這府中又沒個主持中饋的，讓老夫人一個人張羅這些總是不好的。”
這個藉口算是理所應當。
將軍府的喜帖已經發出去了，雖然只有宗族裏面的親戚們，但估摸着到時也要擺幾桌的。
沈老夫人畢竟是年紀大了，做這些事會有些力不從心。
沈老夫人瞧着二夫人，目光中劃過一絲讚賞。
這江家的二夫人，她只是聽說過，並不熟悉。
上次沈稚生孩子時，沈老夫人也見過她一面。
那時只知道她將洗三禮安排的很好，卻不知道她也生的一副玲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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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侯府的事，就勞二嫂多費心思了。”沈稚微微一笑。
見她態度有所緩和，二夫人的心頭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看來說要和離的話，都是氣話罷了。
她還真以爲沈稚氣得要跟江羨和離呢。
不過江羨都追到將軍府來了，沈稚就是再硬的心，也狠不下來。
眼見着沈稚似乎好說話了，老夫人就咳了兩聲，語氣有些居高臨下：“既然如此，那你把棣哥兒抱來，讓我看看，他長這麼大，還沒離開過侯府呢。”
“有多大？不過也才幾個月，還不到記事的年紀呢。”沈老夫人淡淡道。
老夫人臉上表情一滯，然後扯了扯嘴角，道：“再怎麼說，棣哥兒也還是姓江的，是我們江家的血脈。”
“姓江又如何？”沈老夫人嘴角笑容淡去，一雙利眸睨着她，“這天下還沒有帶着小輩來看長輩就是犯法的事。我年紀大了，說話直，你也別放心上。稚兒帶着孩子回來看看我這個老婆子，是她一片孝心，你又巴巴的追着過來做什麼呢？”
“您說話直？”老夫人這下是再忍不住怒火了，咬牙道，“我不過是說了沈稚幾句，她便帶着孩子跑回孃家來，讓我的臉往哪兒擱？怎麼着，這世上當婆婆的還不能訓斥兒媳幾句了？”
二夫人一聽這話，便想捂臉。
她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就這麼泡湯了。
人沈老夫人都特意沒提昨日的事了，老夫人還非要橫插一腳，這不是將臉伸給別人打？
“你若是這麼說，那咱們就來好好論論。”沈老夫人冷了臉，“我倒是不知，侯府三房出了事，怎麼就賴到我的稚兒身上了？她不想幫，就是她沒教養？怎麼，你當我是死的不成？我這個誥命夫人，可是太宗皇帝親封的，你那些話的意思，難道是在質疑太宗皇帝的決策不成？”
誰也沒想到沈老夫人會搬出太宗皇帝來。
這個名號一出，連同老夫人在內的其他人，都不由自主的渾身顫抖了一下。
那可是太宗皇帝，當初的沈老將軍侍奉過的。
沈老夫人雖是年邁，可年輕時的榮耀，卻是在座這些誰都比不上的。
老夫人的的臉色陡然變得鐵青。
她縱使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對太宗皇帝置喙。
否則，會給侯府招來殺身之禍。
“哼。”沈老夫人又是一聲冷哼，手中茶盞重重落到桌上，發出聲響，“我教養子女孫兒這麼多，你還是頭一個敢說我規矩不好的！”
“老夫人，母親她不是這意思。”二夫人只能恭聲道，“母親也是一時心急說錯了話，絕對沒有冒犯您的意思。”
“她有沒有這意思，她自己心裏最清楚！”沈老夫人沒給她這面子，直言道，“我也是當着婆婆的人，她心裏在想什麼，我一清二楚！不過是瞧着我兒在外征戰，看我年邁不理事，才這般欺負我的稚兒。可我告訴你，你想欺負她身後無人，那不能夠！”
沈老夫人這一席話擲地有聲，響在每一個人的心裏。
沈稚眼眶酸澀，有這樣的祖母爲她撐腰，她什麼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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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注意身子，別動怒了。”她站起身，走到沈老夫人旁邊，紅着眼睛輕聲說道。
她說完，又看向臉色鐵青的老夫人，淡淡說道：“自我嫁去侯府，婆婆便對我不甚滿意，此次回孃家，我也想清楚了。婆婆既然如此不滿意我，那我便索性全了您的意，跟侯爺和離，日後與侯府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沈稚……”二夫人有些慌，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再無瓜葛？”老夫人擡眼看她，瞪大了眼睛，“那棣哥兒呢？他可是我們江家的血脈！”
“可他同樣是我生的，是我的骨肉。”沈稚咬緊牙關，低聲說道。
“不可能！”老夫人態度十分的堅決，“你想和離可以，但必須將棣哥兒還給我們江家！”
“那沒什麼好談的了。”沈老夫人冷笑一聲，隨即吩咐身邊的婆子，“來人，請她們離開，我們將軍府，供不起這尊大佛！”
婆子們如何敢動，再怎麼樣，那始終是侯府的人。
“四弟妹，老夫人，你們也彆着急。”二夫人連忙道，“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四弟與四弟妹感情和睦，成親這麼久以來都沒怎麼拌過嘴，因爲這些事就鬧得和離，不值當啊。再說了，棣哥兒還那麼小呢，孩子也不能沒有父親，怎麼樣也要爲了孩子想想啊。”
“這你便不必擔心了。”沈老夫人揚了揚脣，語帶譏諷，“我們沈家的女兒即便再嫁，也能嫁的比前一樁婚好。”
“你……！”老夫人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瞪着沈老夫人氣急。
二夫人也急的不行，想要再勸說什麼，又見她們祖孫倆油鹽不進，眼眶也陡然一下紅了。
沈稚到底還是心軟的。
她雖與老夫人不和，可跟二夫人的感情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