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發生的爭吵,不知怎的傳到了顧昭耳朵裏。
他倒是沒什麼好害怕的,只是怕謝苒多想,這才趕了回來。
“需要我爲你解釋什麼?”他輕聲問。
與夢竹曾經的婚約,他早就不當回事了,甚至後來與夢竹再見面時,兩人也沒有提起這件事。
他只是單純的想幫她一把而已。
先前謝苒問起時,他沒有主動說起這件事,也是覺得並沒有必要。
只是沒想到,最終還是讓謝苒知道了。
謝苒倒是一時沒說話。
她從軟榻上坐起來。
顧昭伸手扶了她一把。
“我沒什麼要問的。”謝苒笑着,笑容裏多了絲平淡,“原本你回來之前我還在想,爲何之前我問你夢竹身份的時候,你不告訴我……可是現在,似乎又覺得沒必要了。”
她只要相信,顧昭是愛她的,這一點就足夠了。
顧昭若是真的對夢竹有想法,早在她還沒出現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一起了。
唯一讓她覺得不適的地方,是她總感覺自己佔了原本屬於夢竹的地位。
“若是當初沒有宮變那件事,你會不會娶她?”
謝苒擡起頭,輕輕笑着問他。
“也許會,也許不會。”顧昭沒有刻意說哄騙謝苒的話,而是認真思索了一番後,答道,“婚約是年少時定下的,那時我並不懂事,父皇或許也是爲了我日後登基做準備,才定了丞相府的嫡女。”
“但直到宮變前,我都沒見過她。更談不上感情。”他說,“裴相府被牽連,滿門抄斬,我輾轉幾番才得知裴相的女兒還活着,那時心中所想的,也只是爲護她一世周全,卻不會再娶她。這一點,在荊州時我便與她說過。”
那時的顧昭年紀尚小,滿心裏裝的都是復仇,對於兒女情長並不放心上。
這是他與夢竹達成的協議,兩人也早就將這樁婚事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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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如今會再提起。
“你能這麼說,我很高興。”謝苒彎了彎眉眼,眼眸裏亮晶晶的。
她就是這麼好哄的一個人,儘管之前心中亂想了很多,但是此時此刻,顧昭對她這麼一解釋,便也釋然了。
其實仔細想想,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本就跟顧昭是沒什麼交集的。
只是這一世因爲她重生的緣故,才跟顧昭有了牽連。
不管怎麼說,她是該感謝的。
“難怪了。”謝苒突然笑了一下。
“難怪什麼?”顧昭問。
“從前我進宮時,見到陛下身邊的高公公。”謝苒解釋說,“那時高公公多看了夢竹兩眼,像是有些疑惑,我原本還奇怪來着,如今算是明白了。”
夢竹作爲丞相府的嫡女,怕是跟隨自己的母親進過宮吧,高公公在宮中幾十年,許是見過夢竹的。
“高公公是宮中老人了。”顧昭笑說。
謝苒笑笑,又提起另外件事:“我將燕婉趕走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看着顧昭,想知道他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可他卻一點情緒變化都沒有,就彷彿燕婉對他來說,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她一直心性未定,留在身邊也是徒增煩惱。”他說,“離開王府,對她來說或許更好。”
謝苒對燕婉曾經的身份可半點都不好奇,反正跟她也沒什麼關係。
“我總是因爲這些小事麻煩你,你會不會覺得不耐煩啊?”謝苒眼巴巴地看着顧昭,那模樣甚至還有些可憐兮兮。
顧昭忍不住笑了。
他擡手捏了捏謝苒的臉頰:“你是我的妻子,我永遠都不會覺得你煩。”
他要做的,就是消除謝苒心中的誤會,不讓她亂想。
謝苒聽了這話心中頓時美滋滋的。
她摸着肚子,抿着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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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怪,她懷這孩子以來,甚至還沒出現過害喜。
她還記得之前徐氏懷顧文煜的時候,前幾個月是吐得死去活來,吃什麼吐什麼,整個人因此削瘦很多。
顧昭見她摸肚子,頓時緊張的問:“肚子不舒服?”
“沒有。”謝苒笑着搖搖頭,“就是在想,到時候生出來,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顧昭手掌附在她手背上,輕輕笑道:“男孩兒女孩兒我都喜歡。”
他並不像其他人那樣,只希望生兒子。
甚至……他更希望是個女兒。
若是像謝苒,就更好了。
他太好奇謝苒小時候是什麼模樣了。
從前在東宮時聽謝謹之說起過,但從未見過。
“你最好是。”謝苒輕輕哼了一聲。
*
到了十二月底,謝苒開始害喜了。
按理說這個時候尋常婦人是害喜開始好轉的時候,可偏偏輪到謝苒卻跟別人不同。
她原本還沾沾自喜呢,沒成想一開始害喜就是如此難熬。
每日膳食她是一點都吃不下去,吃完就吐,整個人也迅速變得憔悴起來。
雖有夢竹每日爲她調理身子,可她卻一點不見好轉。
嚇得顧昭都請了幾日的假,專門在府裏陪着謝苒。
謝苒吐得渾身都沒什麼力氣,躺在牀上就不想動。
每日的湯藥都還是顧昭連哄帶騙的讓她喝下去。
倒是請了太醫來,但是診斷結果跟夢竹差不多,都沒什麼辦法,只能讓謝苒自己熬過去了。
素香想到當初徐氏懷着時,就是靠吃酸的才勉強能吃幾口飯。
便叫廚娘特意弄了個泡菜罈子。
說來也怪了,吃了那些個酸的,謝苒的胃口倒像是好了些。
顧昭見她愛吃酸的,索性叫人特意從南方運了好些個酸性果子來。
有些是謝苒見都沒見過的。
她靠在牀頭,手裏還捧着酸杏。
“這大冬天的,從哪兒弄來的這個?”那杏子酸的她眼睛都睜不開了,卻還吃的津津有味。
一旁的素香便是沒吃,只看到謝苒那表情,都覺得牙根泛酸,連忙嚥了幾口口水。
“說是有特殊的保存方法,取出來還跟剛摘下來時一樣呢。”她解釋說。
“也是難爲王爺了,竟還真找到了這些。”謝苒笑道,“這是從哪裏運來的?”
“從哪兒運的我還真不知道。”素香想了想,說,“不過聽說是走的馮家漕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