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顧昭是王爺，可他此時也算是小輩，長輩去世，他理應到場。
巧蘭應了一聲。
謝苒這才帶着素香與夢竹離開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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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徐家的路上，謝苒一句話都沒說。
她平靜的坐在那裏，除了眼眶紅紅的，其餘看不出任何情緒來。
素香與夢竹倒是想勸，但兩人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過了好久，馬車終於停到了徐家門口。
夢竹與素香先下去了，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扶着謝苒下馬車。
此時已經是下午了，徐家大門緊閉，夢竹走上前去扣門。
沒一會兒，裏面兩個小廝將門打開，見是夢竹，立刻意識到是謝苒回來了，連忙一個出來迎，另外一個則是進去通稟。
這個天真是冷啊，冷得謝苒哪怕抱着手爐，也覺凍得手腳都沒知覺了。
素香扶着她進去。
從前這徐家，謝苒每次來時都能感覺到一絲溫暖。
可是如今卻是走好久都見不到一個人，四處充滿了蕭條冰冷的氣息。
快到徐老太太的院子時，才看見白雪急急忙忙從裏面出來。
她顯然是哭過，眼睛紅紅的，雙頰也是通紅。
看見謝苒來，她本是強忍着淚意的，可一開口卻全是哭腔。
“苒苒……”她這麼叫了一聲，眼淚就止不住的滾落下來。
謝苒原是沒想哭的，可不知爲何，看到白雪哭成這樣，她的眼角也有了幾分溼意。
“我娘過來了嗎？”謝苒強壓着哭意，低聲問道。
“已經來了……”白雪連連點頭，“在祖母屋裏呢。”
徐氏那性子，多半如今正哭着。
謝苒要是進去了，只怕哭的更傷心。
謝苒吸了吸鼻子，說道：“我就先不進去了，等她情緒緩和下來再說。”
白雪也猜到其中緣由，但這冰天雪地的，就這麼站着怎麼成。
她只能道：“去我屋裏坐坐吧，這外面實在太冷了。”
“好。”謝苒點點頭。
好在白雪的院子離這不遠。
也就是幾步路。
她這屋裏倒是還暖和。
進了屋後丫鬟們立刻解斗篷跟大氅，又特地搬來個火盆，還倒了熱茶。
謝苒坐到椅子上，腰後是空的，不是很舒服。
素香乾脆自作主張去拿了不遠處軟榻上的墊子，墊到謝苒背後。
也是此時，白雪才察覺出不對勁來。
她看着謝苒那並不明顯的小肚子，又見謝苒削瘦的下巴，知道她並不是胖了。
“苒苒……你是不是有喜了？”她試探着問道。
看素香與夢竹那如臨大敵的模樣，白雪很難不往這方面想。
“已經三個月了。”謝苒點點頭。
她將茶杯捧在手心，卻好似感覺不到溫度。
“三個月了……”白雪微微瞪大眼睛，“你上次來，就已經懷上了……難怪，難怪你要閉門謝客。”
她終於反應過來。
謝苒勉強笑了一下，並沒有繼續說這件事，而是問道：“外祖父他……走之前，可清醒過？”
“清醒着呢。”白雪嘴角扯出一抹笑，有些苦澀，“還說了好些話。”
提到最多的，徐氏。
他甚至還說起徐氏小時候的事情來。
整個人瞧着也十分有精神，說話都清晰。
原本是以爲他好轉了，沒想到兩個時辰後，人就沒了。
後來白雪才明白，那是迴光返照。
“那就好。”謝苒笑了笑，眼角有淚珠滾下，她擡手，用冰冷的指尖輕輕擦掉，“那荊州的幾個姨母，可通知了？”
“已經寫了信送出去了。”白雪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苦笑道，“只不過，等他們收到信，也是年後了。”
老爺子下葬自然是等不到那幾個女兒了，等他們收到信再趕來京城，恐怕都開春了。
不可能將老爺子的遺體放到那時候去。
謝苒輕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荊州與京城，離得實在是太遠了。
“可不就是呢。”白雪輕聲說，“其實當初還在荊州時，祖父就時常生病，幾乎頓頓不離藥。”
“那時就病的那麼重了？”謝苒驚訝，“那爲何後來又要來京城？”
徐老爺那身子狀況，來一趟京城，恐怕就是要了半條命了。
但他依舊還是來了。
“祖父說，既然活不了多少日子了，那就要離姑母近些。”白雪說，“從前祖父總覺得虧欠姑母，也怕見不到姑母最後一面，所以才拍板定了要來京城。”
謝苒心中唏噓：“搬來京城，原來是外祖父的意思。”
她大概也能明白徐老爺當時心中在想什麼。
他知道離得遠，自己若是什麼時候去了，徐氏定然趕不回去的。
與其留更多的遺憾，還不如背井離鄉呢。
就只是爲了見見孩子最後一面。
徐老爺比謝苒想象中的，更疼愛徐氏一些。
兩人在屋裏坐了一會兒，徐老太太那邊便有人來請了。
兩人只能起身披好斗篷，又頂着風雪過去了。
外面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隨着風飄來落在謝苒臉上，很快化成水，再被風一吹，只覺得刺骨的冷。
謝苒雙手放在腰前，護着肚子，一路走了過去。
才剛進了屋，就看見徐老太太幾人眼睛紅通通的。
錢氏與徐氏坐在一起，兩人臉上都還帶着淚意。
或許也是哭得沒力氣再哭了。
徐氏看到謝苒時，都只是有氣無力的扯了扯脣，沒有說話。
“外祖母。”謝苒走過去，一一行了禮。
“快坐。”徐老太太到底是長輩，人還沒奔潰。
她叫身邊的婆子給謝苒拿了個靠枕墊在腰後。
是早就知道謝苒有孕的事情了。
“這麼冷的天，還叫你來一趟。”徐老太太臉上滿是歉意。
“外祖母說這話，便是不把我當一家人了。”謝苒回說。
徐老太太自然不是這意思，她只是覺得謝苒有了身孕還奔波這麼一番，有些對不起她罷了。
“你外祖母也是擔心你。”錢氏擦了擦眼淚，說道，“我聽你娘說，你有了身孕，幾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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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了。”謝苒輕聲答。
她將手垂下來，露出了肚子。
只是微微隆起，還不怎麼明顯。
可徐老太太看着，卻慢慢溼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