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眼見着那婆子不敢動手,乾脆站起身,走過去,擡手從她手中拿過鞭子,狠狠一鞭落在沈雲瀚的肩上。
沈雲瀚疼得身形微顫,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吭一聲。
沈稚眉頭皺起來,雙手也不自覺的握在一起。
沈老夫人又是幾鞭子下去,沈雲瀚的臉色很快有了變化。
這藤鞭打人最是疼,即便是沈雲瀚這樣的男兒家也扛不住。
“你要氣死我是不是!”沈老夫人怒道,“不把我氣死了你們兄妹倆都不甘心!”
沈稚怕她真的氣出個好歹,忙上前扶住她,順勢將她手中的藤鞭抽出,遞給一旁的婆子。
“祖母別動怒。”沈稚溫聲道,“有什麼事咱們慢慢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你看他是什麼態度?”沈老夫人氣得一拂袖,轉身坐回了椅子裏。
沈雲瀚雖然是柏靈君生的,但這孩子卻不算是柏靈君養大的。
從他開始記事起,他就已經單獨立了院,身邊的丫鬟小廝都是沈明成親自挑選的。
雖說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兒子。
但沈雲瀚受柏靈君的影響小,所以對於這個孫子,沈老夫人雖說是不太親熱,卻也到底是自己的親孫子,哪裏會不心疼呢。
沈稚扶着她坐下,然後才道:“這件事他固然有錯,但過錯不算太大,也並非無法彌補。”
“還能怎麼彌補?”沈老夫人氣道。
“雲沁的臉被毀,終究與他有着莫大的干係的。”沈稚說到這兒,轉頭看向沈雲瀚,淡聲道,“你若是對雲沁還有一絲愧疚之心,在雲沁及笄嫁人前,就想辦法替她治好臉。”
“我當然會……”沈雲瀚嚥下口水,一張嘴,聲音都在顫抖,顯然是疼的。
“不用你說,我也會。”他道。
“還算你有幾分良心。”沈稚道,“但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仍是沈雲汐,要怎麼處置她,還得看二嬸與雲沁的意思。”
這會兒單二太太並不在這裏,她在陪着沈雲沁。
沈雲瀚聽了這話,神情略有些遲疑的看了眼身側的沈雲汐。
他才受了不到五鞭,便已能感覺到入骨的疼,沈雲汐生生受了十鞭,還不知要在牀上養多久。
見他猶豫,沈老夫人又是氣不打一處來,指着他怒道:“還在猶猶豫豫,是不是真得什麼時候出了人命你才能狠下心!”
“我答應你們。”沈雲瀚咬了咬牙,到底還是點了頭,“只是……無論如何,都請你們留她一命。”
“這話,你留着去跟二嬸說吧。”沈稚淡淡道。
“把她給我拖下去!”沈老夫人指着地上的沈雲汐一臉嫌惡道,“別在這礙我眼。”
立刻就有婆子上來,將沈雲汐架着下去。
沈老夫人還在氣頭上,看着沈雲瀚也來氣,乾脆叫沈稚扶着自己出去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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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沈雲汐傷成這樣,跟馬家的婚事,也只能悔婚了。”沈稚扶着沈老夫人在院子裏走,提起這件事。
“本來出了那事,我也沒想要再將她嫁去杭州。”沈老夫人皺緊了眉頭道,“只是要如何跟馬家的人說,卻是一道難題。”
人家不遠萬里來迎親,路上還不知受了多少磨難,走到地方了,卻被告知這親不結了,只怕脾氣再好的人家也是要翻臉的。
沈稚沉銀道:“要跟馬家說,也不是沒有辦法。據我所知,馬家世代經商,族中倒是有幾個子弟入了學堂,想必馬家是想借着這些孩子一朝翻身。”
沈老夫人也不是蠢人,聽她這麼說,立刻便想到了她是何意思。
“咱們將軍府,雖沒出過文人,卻也是世代的武將世家。”她道,“你父親軍功多,即便將來不上戰場,靠着這些軍功也能維持沈家幾十年。”
沈明成手中握的,是實打實的權利。
更何況還有沈稚這個出了嫁的女兒。
她可是鎮北侯夫人,鎮北侯又是如今陛下跟前紅人,即便馬家再蠢,也不會與這兩家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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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到因爲一個沈雲汐,要跟馬家賣好,沈老夫人就又是一陣煩悶。
“所以說啊,要想哄住馬家,倒也不是什麼難事。”沈稚笑道,“如今咱們最重要的,還是先想辦法治好雲沁的臉。”
提起這個,沈老夫人便道:“你說那柳院判留下的藥,究竟好不好用?若是不好用,只怕舉朝上下,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他醫術更高明的了。”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沈稚道,“沈雲瀚心中對雲沁有愧,也會想方設法給雲沁治臉的,您也不必太擔心了。”
她說的倒也對,沈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才緩緩吐出來,而後道:“活到這麼大歲數,倒是不如你通透了。”
“您只是被氣懵了而已。”沈稚笑道,“您也是,何必跟他動那麼大的肝火?回頭難受的是您自己。”
“我能不氣嘛。”
沈老夫人又是好一陣說。
她對沈雲瀚的感情也算是複雜。
但凡沈雲瀚是從別的女人肚子裏出來的,她都能將沈雲瀚當成個寶。
偏偏他的生母是柏靈君。
*
最後對沈雲汐的處置,單二太太也算是留了情面的。
沈雲汐畢竟是沈明成的女兒。
若是等沈明成回來,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是被二房逼死的,只怕他嘴上不說,心裏也要對二房有意見了。
這便又得不償失。
所以單二太太最後只讓人將沈雲汐送走了。
送去她陪嫁的莊子上,由那裏的人看管着。
她自然是有私心的。
沈老夫人看的出來。
但她沒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着她去了。
事情到這裏,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也是這時,侯府那邊有了動靜。
侯府要分家的事不知爲何傳了出來,還有三房要休妻一事,也抖落了出來。
一時間,鎮北侯府成了京城熱議。
就在沈稚要坐不住的時候,江羨來接她了。
許是這些日子侯府的事纏的他有些分身乏術,沈稚見到他時,只覺得他比上一次見更憔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