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沈老夫人說明了要接沈稚回去一事,也說了如今侯府境況。
分家已是必然,趁着宗族太爺來作證三房休妻一事,也將家分了正好。
沈老夫人倒是沒有阻攔,只是問:“分家之事可考慮好了?”
江羨點頭:“分家是件大事,所以,也需要沈稚在場。”
沈老夫人沒說話,只是看向沈稚:“你意下如何?”
事已至此,再留在將軍府,對沈稚似乎也沒什麼好處了。
可馬家的人還沒到,沈稚怕沈老夫人一個人應付不來。
“馬家的人還沒來呢,我擔心您……”
“放心吧,我一個老婆子,他們還能吃了我不成?”沈老夫人便笑,“祖母這麼大年紀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
儘管這麼說,沈稚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還沒開口,就聽見江羨道:“祖母若是有什麼需要,到時也可以派人去侯府知會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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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笑着搖搖頭:“還是算了,你們侯府的問題,可比我這個大多了。”
她說完,又對沈稚道:“這次回去,就別再鬧脾氣任性跑回來了,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會惹人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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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稚噘噘嘴:“我哪有經常跑回來啊。”
江羨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他只是笑着,並不插嘴。
“我說你就聽着,頂什麼嘴。”沈老夫人佯裝發怒。
沈稚立刻偃旗息鼓。
接下來一刻鐘裏,沈老夫人幾乎不帶重樣的好好說教了沈稚一通。
說到最後江羨都忍不住打斷,笑道:“祖母,您放心,她一切都好,若是再有這種事,那也定然是我的問題,您到時只管訓我便是。”
沈老夫人就擡了擡下巴,朝着沈稚:“看看,人家多懂事。”
沈稚差點沒忍住翻白眼,想說這裏是將軍府,江羨可不得想方設法討好您嘛。
最後,等沈老夫人嘮叨夠了,她才放人。
杜媽媽跟小清將東西清點上馬車,沈稚抱着棣哥兒,抓着他的小手朝沈老夫人揚了揚。
棣哥兒咧着嘴就開心的笑起來。
是個沒心沒肺的。
沈老夫人看見這一幕,不自覺的眼眶就酸了。
有沈稚跟棣哥兒陪着她的這些日子,她才真正是感受到了什麼叫天倫之樂。
送他們上馬車時,沈老夫人還忍不住紅着眼說了一句:“要是有空了,就帶着孩子回來再看看我。”
“祖母,您要保重身子。”沈稚嗓音也哽咽了一下,“下次有空了我就帶着棣哥兒回來。”
“好,好。”沈老夫人拄着手杖,微微彎着腰背,朝她揮手,“走吧,走吧。”
沈稚坐在馬車裏,還探出腦袋去朝沈老夫人揮了揮手。
等她坐回來時,眼眶溼成一片。
她拿着手帕輕輕擦眼角的淚珠,江羨則道:“有機會再回來就是了。”
“你懂什麼啊。”沈稚甕聲甕氣道,“你不知道,我剛回來那日,看見祖母一個人坐在屋裏的椅子上打盹。”
那時她身邊的婆子跟丫鬟都在外間候着,不敢去擾了她。
可落在沈稚的眼中,卻總覺得心酸。
那樣好的天氣與日子,她卻無聊的只能一個人坐在那裏打盹睡覺。
沈老夫人缺個能真正逗她開心的人。
府裏的孩子倒是多,單二太太就生了三個。
要想隨便養個在膝下也不是不行。
但她總嫌麻煩,也覺得上了年紀精力不似從前了。
養大一個沈稚,已是花了她十幾年的心力。
沈稚提議過,讓沈老夫人將沈雲沁養在跟前好了。
但沈老夫人卻說,養兩年又要送她出嫁,何必呢。
她還偷偷跟沈稚咬耳朵,說是沈雲沁不及她機靈。
沈稚聽見這話時,一度想笑,笑過以後又覺心疼。
回去的路上,沈稚有些悶悶不樂。
即便江羨逗着棣哥兒,想哄她開心,她也開心不起來。
等着馬車搖搖晃晃進了侯府,沈稚從馬車上下來時,再見這熟悉的景色,恍惚間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才離開沒幾日,就覺得侯府又陌生了些。
“先回永寧居吧。”江羨對她道。
可沈稚卻搖了搖頭,道:“既然回來了,就是當兒媳婦的了,哪能再那麼任性呢。還是先去母親那裏吧。”
她幾乎可以想象得到老夫人見了自己,又會是怎樣的態度。
可既然決定回來,她也沒什麼好怕的。
江羨拗不過她,只能遂了她的意。
兩人去了老夫人那裏,彼時二夫人也在。
只是不見其他人的身影。
老夫人對於她回來一事也沒說什麼,只是神情淡漠地說了一句回來了。
對於先前發生的事,她沒再提一個字。
連沈稚都覺得有些詫異。
她以爲老夫人又會大鬧一場呢。
她悄悄看了一眼江羨,想知道他是怎麼說服老夫人的。
他們只是在老夫人這裏坐了片刻,說了幾句話,便起身離開了。
等到出來,沈稚都還覺得有些恍惚。
“我怎麼覺得母親好像變了些?”她對江羨道。
“哪裏變了?”江羨懷中抱着棣哥兒,連說話語氣都輕柔了不少。
“好像……脾氣變了不少。”沈稚想了想,如此道。
要知道前幾日在將軍府時,老夫人都敢頂着沈老夫人大發雷霆呢。
如今到了侯府,她的地盤,她竟還對沈稚變得客氣了些。
江羨只是笑,並沒對此解釋什麼:“或許是她突然想開了呢。”
“不可能。”沈稚幾乎下意識道。
說完,她又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老夫人再怎麼不好,那也始終是江羨的母親。
她又道:“我不是說母親不好,只是她的性子向來如此,怎麼會短短几日就改了。”
江羨只是輕輕笑笑。
沈稚當然不可能知道,能讓老夫人妥協的原因,是因爲他破罐子破摔了。
他對老夫人說了,若是她還要這麼鬧下去,那他也會乾脆利落的和離。
就連棣哥兒他也不會去跟沈稚爭。
甚至在和離後,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娶妻,讓江家從此斷了香火。
對於老夫人來說,這才是最狠的。
用她最在意的去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