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勸我了，我心意已決。”二夫人道，“四弟來勸我時，我也是這些話。”
沈稚不由得泄了口氣：“如今我倒不知，當初鬧那麼一場，是對還是錯了。”
二夫人聽罷，便笑道：“別將責攬到自己身上，這件事本也不怪你。”
要怪，就只能怪三夫人自己貪心，白白損失了幾千兩銀子，還鬧的家宅不寧，自己姻緣不保。
這時小清走進來說道：“三夫人孃家人來了。”
沈稚與二夫人對視一眼。
“這章家也真是奇怪。”二夫人皺着眉道，“前些日子事情鬧得最兇的時候不來，偏挑在今日過來。”
沈稚笑了笑：“只怕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二夫人很快反應過來，隨後表情有些嫌棄：“難道是想求你不成？他們可真會打主意。”
“聽說先去了老夫人那裏。”小清又道。
“知道了。”沈稚點點頭。
小清便退了下去。
“二嫂留在我這裏用膳吧。”沈稚笑着對二夫人道，“我這麼久沒回來了，你多陪我說說話，一會兒等棣哥兒醒了，你也陪他玩玩，他這些日子可想你了。”
雖知道沈稚是有意逗自己開心，但二夫人還是開心笑了起來：“淨說胡話，棣哥兒還沒記事呢，連誰是誰都記不清，能想我？”
“是不是胡說，一會兒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沈稚笑道。
小孩子似乎有種天生的洞察力，能夠感覺到誰是真心對自己好的。
二夫人對真心疼愛棣哥兒，回回抱他時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他不舒服。
但棣哥兒反而還喜歡她。
不過兩人沒等到棣哥兒睡醒，反而等到了章大奶奶。
她是三夫人的大嫂，去年三夫人宴客時，沈稚與這章大奶奶見過一次。
此時再見，倒是感覺她與記憶中的模樣有些出入。
去年見時，她似乎削瘦些，但此次一見，卻發現她臉如玉盤，膚質細膩，眉眼間都噙着抹淡淡的溫柔與母性光輝。
二夫人在她耳邊悄悄說：“章家前幾月剛添了新丁。”
沈稚這便反應過來了。
難怪章大奶奶變化如此大呢。
“見過侯夫人。”章大奶奶走上前來，笑着行了禮。
她穿着打扮自然是比不上沈稚的，連二夫人也及不上，但勝在乾淨整潔，讓人瞧着舒服。
“別多禮了。”沈稚笑着道，“快坐。”
幾人隨即落座。
都是成了親的婦人，坐在一起除了話家常，便是聊孩子了。
“我都不知道你是何時生了孩子的。”沈稚笑道，“忙得暈了頭了。”
“是與夫人您那同一個月生的。”章大奶奶輕笑，“知道您忙，又身子弱，所以沒敢叨擾您。”
沈稚生完棣哥兒坐月子那些日子裏，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屋裏躺着，對外面的事情瞭解不多。
“聽說生的是個女兒？”二夫人笑着問道。
章大奶奶笑着點頭：“是個丫頭片子。”
“女兒好啊，女兒貼心。”沈稚端起茶杯，輕啜了口。
“姐兒的確是沒哥兒那麼調皮。”章大奶奶說起自家孩子，也是一臉的頭疼，“前一個孩子如今已是好幾歲了，還是整日只知道玩鬧，讓他上個學比登天還難。”
“等棣哥兒長大，說不準也是這樣。”沈稚便笑。
“小世子自然是不同的。”章大奶奶討好一般地笑着道，“哪裏是我家那混小子比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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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見她這樣，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笑着喝茶。
沈稚也與她寒暄了幾句孩子的事。
不過章大奶奶畢竟不是爲了孩子的事來的，所以聊了幾句後，便提起三夫人的事來。
“我聽說這次我家那姑奶奶與姑爺鬧成那樣，的確是她的錯。”章大奶奶說的委婉，“她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才做出那等子事來，可她千錯萬錯，也都是爲了侯府，到底不至於落到這個下場。”
二夫人在旁邊添了一句：“她做的事，可不止這一件。”
章大奶奶面上頓時有些尷尬。
她當然知道自家小姑子還做過那些蠢事，可這當着外人的面，她到底還是要維護一下三夫人的顏面的。
“夫人與她妯娌這麼久，也知道她沒什麼壞心眼的，只是容易受人蠱惑。”章大奶奶溫聲道，“這次的事，她自然是做錯了，我們也說過她了，讓她好生給親家夫人與姑爺道歉，保證從此以後不再犯。”
既然這樣，她還來自己跟前說這些做什麼？
沈稚佯裝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微笑道：“她若是誠心悔過，想必三哥看在往日情面上，也會原諒她的。”
見她一直不表態，章大奶奶也有幾分着急了。
“我今日過來，是想求夫人幫忙的。”她道。
“求我？”沈稚微微驚訝。
章大奶奶點點頭，道：“您好歹是鎮北侯夫人，您說的話，總是有幾分道理的。只要您肯出面說幾句好話，定然能勸的姑爺回心轉意。”
她倒是相信沈稚，也敢開這個口。
她難道不知沈稚被她們氣回孃家的事？
沈稚本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既然章大奶奶都敢開口爲難她了，她也懶得給這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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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些日子回了趟孃家，大奶奶可知道是因何事？”沈稚笑眯眯地看着她道。
章大奶奶抿了抿脣，一時覺得頭皮發麻：“知道……”
明知沈稚是爲何回家，她還來開這個口，是擺明了把沈稚當傻子了。
亦或者說，她是覺得沈稚從前看在柏哥兒的面子上繞過了三夫人一次，所以這一次也能大度到既往不咎？
一旁的二夫人聽着，都幾次差點忍不住嗤笑出聲。
原先還覺得這章大奶奶是個通透之人，如今瞧着，也不過如此。
“既然知道，那你今日過來說這些，不是故意爲難我嗎？”沈稚仍舊是笑眯眯的，只是那眉眼間卻浮起一抹凌厲，“我瞧在你是三夫人孃家嫂嫂的份上，不願爲難你，你倒是好意思開口。”
章大奶奶只覺得自己瞬間後背泛涼，渾身都冒起了雞皮疙瘩，讓她經不住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