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內心有千百種的憤怒與生氣，可他做不了什麼。
眼前人是姐姐摯愛的夫君，是他的姐夫。
他傷了顧昭，姐姐才是最難過的一個。
他不想讓姐姐傷心。
可是一想到發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謝禹行就忍不住的心疼。
他早就已經過了愛哭的年紀了，但是此時，卻爲了謝苒而紅了雙眼。
謝禹行的雙手緩緩鬆開，他後退了兩步，瞪着顧昭的眼裏滿是戾氣：“是誰傷了我姐姐？”
“曹繼安。”顧昭如實相告，“但是這件事，你姐姐從來都不希望你參與其中。”
“我會親手殺了他！”謝禹行原本陰沉的眸子裏更加冷寂了幾分。
原本屬於他的書卷氣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冷戾。
顧昭皺起眉：“這種話不要讓你姐姐聽到。”
謝苒一直希望的，是謝禹行能夠好好長大，走科舉路，將當年謝謹之沒走完的路重新走一遍。
若是讓她知道，眼前的少年因爲她而起了殺人之心，她怕是比誰都難受。
“我用不着你教育我！”謝禹行嗓音低沉道。
此時的他如同一只狼崽子，雖是目光兇狠，奈何利爪尚幼，只能拿出來嚇唬人罷了。
顧昭沉了臉，只用了單手便將謝禹行制服。
謝禹行被他倒扣着手摁在樹上。
“想爲你姐姐報仇，就這？”
顧昭神情冷靜淡然：“你這樣子，無疑是去送死。”
謝禹行咬着牙掙扎，卻發現自己連他的一只手都敵不過。
他氣急，低吼出聲：“放開我！”
顧昭倒也沒有太爲難他。
收回手，給了他自由。
謝禹行擡手捂着自己肩膀隱隱作痛的地方，怨恨的瞪着顧昭：“你這麼厲害，又爲何讓我姐姐受了傷？”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顧昭淡淡道，“但是你，不準參與進來。”
已經有了一個謝苒爲此受了傷，顧昭絕對不允許謝禹行再有什麼意外。
“你沒資格阻止我。”謝禹行低聲道。
“我是你姐夫。”顧昭眼神極冷，“拋開這重身份，我還是當朝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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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這一聲落，謝禹行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滔天威壓。
在這種氣勢下，謝禹行竟感覺腿彎搖擺，有些站立不住。
他咬着牙強行讓自己站直，臉色甚至還有些微弱的白。
見他能在自己釋放威壓的情況下勉強頂住，顧昭的眸中劃過一抹讚賞。
“你姐姐最希望的，是你好好讀書，考取功名。”顧昭語氣稍微緩和了些，“她對你就這一個心願，難道你也要讓她失望嗎？”
“當然不會！”
謝禹行咬着脣上的肉，讓自己慢慢冷靜了下來。
“我會讓她替我感到驕傲。”
從小到大，出了什麼事都是謝苒頂在他的面前，爲了他去吵架，爲了他打架。
這些他永遠記在心裏。
他在等，等到有朝一日，他也可以站在她的面前，替她扛起一片天。
“你能這麼想是最好。”
顧昭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進去吧，她在等你。”
謝禹行沒敢就這麼進去。
他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勉強揉出一抹笑後，才擡腳進去。
屋裏，徐氏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正握着謝苒的手，溫聲跟她說着話。
看見他們兩個進來，謝苒微微有些緊張，輕聲叫謝禹行。
謝禹行慢慢走過去，蹲在牀前，低着腦袋，小聲道：“姐姐。”
“剛才爲什麼走啊？你是不是不想見到我？”謝苒柔聲問，語氣裏還有一絲委屈。
謝禹行趕緊搖頭：“我沒有，我只是看不了姐姐這樣……”
謝苒給他的印象，從來都是堅強有勁的。
突然有一天這麼虛弱的躺在牀上，臉色蒼白成那樣，他一時接受不了。
更不知將怒火發泄到何處，所以方才才會對顧昭那樣。
他也明白，這件事怪不得顧昭。
他只是……不知道怪誰。
其實他更怪自己，怪自己沒本事。
“那你也不能轉身就走了啊，多讓我傷心啊。”謝苒微微笑了一下。
“姐姐，對不起……”謝禹行頭垂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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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徐氏見了，便道：“你姐姐同你開玩笑呢。”
開玩笑？
謝禹行擡起頭，果然看見謝苒嘴角的笑意。
恍惚間，他像是回到了從前。
謝苒也總愛這麼逗他。
謝禹行雙眼又是一紅。
但他不敢在謝苒的面前哭出來，只能拼命忍着。
謝苒見狀，便輕輕握住他的手，柔聲笑說：“我們禹行長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
“……以前我也心疼姐姐。”謝禹行哽咽着道。
“我知道。”謝苒輕輕笑說，“姐姐很快就會沒事的，等我好了，還要親自爲你物色未來的媳婦呢。”
這要是在以前，謝禹行或許就會急的臉紅，說什麼自己現在不打算娶妻生子。
可這次，他竟然很認真的點了頭：“好，只要是姐姐喜歡的，我就娶她。”
屋裏幾人聽了，都微微愣了一下。
還是徐氏最先反應過來，她笑着點了點頭謝禹行的腦袋：“這孩子，盡說胡話。又不是你姐姐娶，要她喜歡有什麼用，關鍵是要你喜歡。”
“姐姐喜歡我就喜歡。”謝禹行堅持說。
謝苒也笑了：“好，那等我好了，就去替你物色。”
他們說話的時候，顧昭就站在不遠處，靜靜聽着，偶爾跟着笑笑，也不插話。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地位，要是敢開口啊，指不定徐氏又要將火撒在他身上了。
徐氏一家子在王府陪着謝苒用了午膳後才走。
其實徐氏是還想留下來待幾日的，等到謝苒徹底好了才能放心。
可謝苒卻催着她趕緊回去，家裏還有一個顧文煜呢。
到底是當母親的，徐氏也放不下孩子，只能回了顧家。
等他們走後，顧昭才坐到謝苒的身邊。
謝苒靠在他身上，笑着說道：“我聽說，我娘今日對你發脾氣了？”
之前徐氏最怕的就是顧昭了，畢竟身份擺在這裏呢。
但是今日謝苒聽說徐氏因爲她傷成這樣，對着顧昭可是罵了很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