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芊在某些方面，其實還算聰明。
比如這利用百姓輿論造勢。
她與陳氏前來，身後還跟着許多愛看熱鬧的羣衆。
大冷得天，吹來的風裏還裹着絲絲潤雨，竟也沒人怕冷。
陳氏與謝芊就站在王府大門前，王府的管事汪寶山已上前勸了片刻。
說明了姚戈此時不在府裏，已經隨着王爺進宮了。
可謝芊依舊不理不睬，仍舊跪在王府前。
大有一種見不到人，不給說法就不走的意思。
眼見着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汪寶山也有幾分着急。
此事肯定是瞞不住王妃了，若是王妃因此而動怒傷到肚子裏的孩子，那王爺怪罪下來，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就在汪寶山急忙想着措辭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聲響：“王妃來了！”
汪寶山回頭一看，果然看見謝苒從大門裏走了出來。
她面無表情，眼神冰冷，一眼便瞧見了那跪在地上的謝芊。
陳氏就站在謝芊身邊，原本還有些得意洋洋的，驀地看見謝苒，竟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看來之前謝苒給她留下的陰影太深，到如今都忘不了。
而謝芊呢，她仍是那副受了委屈，卻還緊緊咬着嘴脣，堅韌卻又脆弱的模樣。
這一齣戲，讓謝苒看了都不覺拍手叫好。
外面飄着小雨，落在人的眉眼髮梢，凝成一個又一個細小的水珠，瞧着竟有種青絲白髮的感覺。
謝苒站在檐下，看着跪在臺階之下的謝芊，神情倨傲。
“汪管事。”謝苒淡淡叫道。
一旁的汪寶山連忙應：“王妃。”
“去叫她起來，有什麼話，進府裏說，沒必要在這裏丟人現眼。”謝苒道。
“是。”
汪寶山朝謝芊走去，停在她面前，溫聲道：“謝姑娘，我家王妃請你們進府裏說話。”
謝芊當然不傻，她知道自己沒什麼底氣，唯一靠的就是身後這幫子好事羣衆。
若是跟着謝苒進了王府，屆時再發生什麼事，她誰都靠不了。
“我跟王妃麼什麼好說的。”謝芊咬緊牙，低聲道，“我只要見昨日抱我之人。”
但凡是女子，對自己的名節便是很看重的。
哪怕謝芊是曾經被休掉的，可是現在的她是自由身，仍是可以再嫁的。
昨日姚戈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將她送回了謝家，對她的名聲已經有了影響。
“謝姑娘，你這又是何必呢。”汪寶山嘆氣道，“你就算是在這裏跪的再暈過去，也沒用的，姚侍衛此時真的不在府裏。”
“就算再跪暈過去，我也要等他回來。”謝芊格外的堅持。
他們的對話，自然是一字不落的傳到了謝苒的耳中。
她倒是好奇，謝芊是如何變得這麼聰明的。
謝苒深吸了一口氣，將心裏的怒火壓制下去。
“王妃，現在該怎麼辦？”身旁的夢竹輕聲問道，“她是咬死了姚戈。”
姚戈確實是碰了謝芊，可昨日那麼多人也都可以作證，姚戈是爲了幫她。
但也沒人會料到謝芊竟死咬這一點不放了。
“真是太不要臉了！”素香氣得臉蛋都憋紅了，“姚侍衛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謝苒沉默着沒說話，只是冷冷看着謝芊。
謝芊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的眼神，擡眸迎上，半點不畏懼。
“去，搬把椅子來。”謝苒說道。
素香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夢竹卻已經叫人去屋裏擡椅子了。
謝苒看的很明白，謝芊是無論如何都不肯進王府的。
周圍人那麼多，謝苒又不能強行將她綁進王府，否則，到時候還要落人口舌。
謝芊不是要等嗎？
那就陪着她等。
謝苒倒是要看看，她還能耍出什麼花招來。
椅子很快搬了出來，夢竹還拿來了兩個軟墊，給謝苒墊在後腰。
此時才二月初，還冷着呢。
夢竹又叫人去擡了個火盆來，免得謝苒受凍。
謝苒當真就這麼坐着，靜靜等。
而跪在下面的謝芊早已雙膝腫痛，原本挺直的背脊也漸漸要撐不住了。
她看着謝苒，臉色更加蒼白。
原以爲自己這麼做，謝苒就拿她沒辦法了，沒想到謝苒竟然陪着她等。
謝芊咬緊嘴脣，雙手也緊握在一起，強行撐着。
一旁的陳氏見狀，心中逐漸有些慌了。
她壓低了嗓音道：“這麼做能行嗎？”
她怕到時候真等到顧昭回來，一切就會反轉。
她們或許還能在謝苒的面前硬氣，可在顧昭的面前，那是頭都不敢擡的啊。
“有什麼不行？”謝芊咬緊牙關，眼神也跟着狠了些，“我說的是事實，很多人都可以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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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唯一遺憾的，是昨日來抱自己的人，不是顧昭。
如果是顧昭，那就更好了。
她要讓謝苒嚐嚐當初她是什麼滋味。
只是可惜了。
不過，能拉一個姚戈下水，也沒什麼虧的。
能跟在顧昭身邊做事，那定然是不差。
更何況，這麼做還能給謝苒添堵，她何樂而不爲。
如此想着，謝芊便覺得渾身更有勁了。
但是呢，她顯然是不知道顧昭進宮的時辰。
往常時候，晌午前能回來，都算是早的。
大多數都是下午才會從宮裏出來。
謝苒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面前是火盆，身上又穿得厚，她自然是不冷。
夢竹怕她悶，還特意去拿了書來給她解悶。
謝苒看了幾頁後，覺得坐的腰痠，又扶着夢竹的手四處走了走散散步。
她甚至還叫廚房做了許多糕點，一一分給那些看熱鬧的圍觀羣衆。
俗話說，吃人嘴短。
方才還有些人站在謝芊這邊呢，如今是不好意思再說話了。
一開始汪寶山還有些擔憂呢，怕這件事影響到王府。
可眼見着圍觀羣衆的情緒沒那麼義憤填膺，最後純粹是看熱鬧後，也有些樂了。
他走到謝苒的跟前，輕聲說道：“王妃，眼見着快晌午了，王爺應當不會回來。”
謝苒擡頭看了看天，倒是難得，有些要放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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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廚房準備午膳吧。”謝苒說道，“隨便做兩個小菜便是，不用太招搖，端到這裏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