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邊說一邊朝後宮走去。
這中秋宴會跟從前比起來倒是沒什麼變化，也或許是謝苒的心態不一樣了，再次面見皇后時，她竟沒有從前那般緊張。
行禮時落落大方，即便感覺到有好幾道不太友善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的腰背依舊挺得筆直。
皇后坐在上首，溫柔的擡了擡手，笑着說道：“倒是許久不曾見到王妃了，身子可恢復些了？”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謝苒溫聲答說，“臣妾身子已恢復大半了。”
“那就好。”皇后笑着點頭，“坐吧。”
謝苒再次行了禮，這才落座。
她左手邊坐着另外位夫人，算不上熟悉，只是點頭微笑打個招呼。
右手邊則是張夫人。
張夫人笑着輕聲說道：“過幾日我府裏聚會，回去後就給你發帖子，你可千萬要來。”
因着謝苒生孩子坐月子，已經許久沒在京城這些聚會上亮相了。
這若是旁人邀請，謝苒或許就拒絕了，但是張夫人的關係不同。
“好。”謝苒笑着點頭。
這次的宴會還跟從前一樣，只是大家聚在一起說說話，順道恭維皇后幾句。
謝苒偶爾會附和上一兩句，但大多數時候都選擇了閉嘴。
約莫兩個時辰後，她坐的腰痠背疼，皇后也終於疲倦了，由嬤嬤扶着離席，其餘夫人自然是恭敬行禮，隨後慢慢離開皇后寢宮。
夢竹扶着謝苒的手，輕聲問道：“王妃，您怎麼樣？”
“是有些不太適應了。”謝苒輕嘆口氣，周圍人還多，她也不能太沒規矩，只能硬撐着。
“等回去了我替您鍼灸一下。”夢竹說。
“好。”這次謝苒倒是沒拒絕。
她現在只想趕快回王府。
先前她還想着坐月子是像坐牢，但現在來看，坐月子期間可省了不少事。
至少是不用進宮來受這份罪了。
只不過，還沒等她擡腳呢，就被人叫住了。
來人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她盈盈行了禮，溫聲說道：“王妃請留步，皇后娘娘有請。”
皇后要見她？
謝苒的心稍稍一凜，回想起前幾次去見皇后時的不愉快，她總感覺這次似乎也沒什麼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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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裏是皇宮，容不得她不答應。
夢竹扶着謝苒跟在那宮女的身後，朝皇后娘娘的寢殿去了。
彼時皇后已靠坐在軟榻上，手裏捏了柄半透明繡細碎桂花菱扇，緩緩扇着風。
身旁有兩個宮女分別拿了團扇，一個扇着她面前的冰塊，另一個則是往皇后身上扇着風。
雖是八月，卻也還有些熱。
謝苒進去後便行禮：“皇后娘娘。”
皇后本是半眯着眼的，聽見這聲音，便擡了擡眼：“來了。”
她輕輕笑着，對身邊的宮女吩咐道：“去替王妃沏茶。”
這皇后宮裏的宮女自然是懂規矩的，不必皇后吩咐都會做。
但她這麼說了，便是要將人支走。
貼身的嬤嬤便叫了人出去，屋裏只剩下皇后與謝苒。
“先前那些日子，你身子一直虛着，本宮也沒法召你進宮來。”皇后淡淡說道。
謝苒微微垂眸，輕聲道：“如今出了月子，往後娘娘若是想見臣妾，也可隨時傳召。”
“沒什麼事我召你幹嘛。”皇后輕笑道。
笑完過後，她的神情才逐漸嚴肅起來，道：“顧答應的事情，你可知曉了？”
顧文秀？
謝苒微怔。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皇后指的是顧文秀小產的事，還是另外的。
若是小產的，她自然知道。
難道說顧文秀在宮中又出了什麼事？
謝苒沒敢貿然答，只是道：“不知娘娘說的是何事？”
“先前顧答應小產之後，聽說顧家的人還進宮探望過她。”皇后淡聲說道，“顧家祖籍在荊州，離京城路途遙遠，怕是不知道這皇宮是什麼規矩。”
後宮女子，若是封了妃位，想要見自己的家人，那都得是需要皇上亦或是皇后首肯的。
可顧文秀只是個區區答應，根本沒有資格見家人。
偏偏這顧家的人還進了後宮。
皇后統領後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檔子事，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或許也是看在顧家這盤根錯節的關係上，否則，皇后早就發落了顧文秀。
謝苒微微皺了皺眉，說道：“這件事，臣妾倒是聽過一耳朵，只是不知真假。”
她自然不能承認這件事了。
只能儘量撇開。
她早知道顧家的人進過宮，直到如今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今進來的。
“既是本宮說的，那便沒有假的。”皇后道。
“皇后娘娘同臣妾說這件事，是打算處置顧答應？”謝苒問道。
“本宮若是要處置，也不會等到這時候。”皇后端了茶杯，淺淺喝了一口。
須臾，她嘴角微微泛了抹苦澀：“便是皇上知曉了這事，也不會容得本宮處置顧答應。她畢竟是小產，沒了一個龍嗣，皇上的心中，比誰都難過。”
那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怎麼能不傷心呢。
謝苒直覺她還有話沒說，果然，下一刻，就聽得皇后繼續道：“本宮今日叫你來，是想讓你知道，顧家的人，是借了誰的勢進的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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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謝苒一直好奇的事。
她驚奇問道：“娘娘難道知道？”
皇后淡淡笑笑，瞧着她，說：“王妃如此聰明，難道還想不到是誰？”
這京城之內，有誰是最恨謝苒的人呢？
顧文秀與謝苒，終歸是打斷骨頭連着筋。
顧文秀做了什麼事，勢必會牽連到謝苒的。
如此一想，那能幫助顧文秀的人便能排查出來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謝苒的腦海中便閃現出了一張臉。
那是在宴會上從來沒對她有過好臉色的人。
“皇后的意思……是馮家？”謝苒微微詫異。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皇后冷笑一聲，“王妃怕是不知道，這幾次皇上翻牌子，翻得的可都是那馮貴人的。”
馮貴人……馮清柔。
謝苒聽見這話，還有些猶豫了。
她一時不明白，皇后告訴她這個消息，究竟是因爲生氣馮清柔呢，還是真的想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