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夫人住處出來,江瑤還有些不太放心的朝身後看了一眼。
那裏林彧正跟在江羨身後,往前院去呢。
“擔心什麼,你四哥還能吃了他不成?”沈稚見狀,便笑着打趣道。
“我沒這麼想。”江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只是……那是四哥。”
是連她都有些怕的存在,更何況是林彧呢。
“你也說了,那是你四哥,那你還擔心什麼?”二夫人笑道,“他願意親近林彧,也是爲了你啊。”
江瑤微微一愣:“爲了……我?”
“侯爺是什麼性子,你難道還不知道嗎?”沈稚輕笑道,“林彧是你的丈夫,若不是爲了你,侯爺才懶得跟人打交道呢。”
江羨一貫不喜歡這些虛禮,他更不喜歡跟性子磨磨唧唧的人說話。
林彧或許是有些畏懼江羨,所以在他面前,總是有些不敢擡頭,唯唯諾諾的。
江羨最討厭的就是這類人。
“也是……”江瑤這才重重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緊張也瞬間消失。
“好了,外面天熱,還是先去屋裏坐下再說話吧。”二夫人笑着道。
沈稚便領着她們去了永寧居。
杜媽媽知道她們要來,所以早早便備好了冰鎮過的酸梅湯,還有一些果子點心。
屋裏還放了冰,可比外面涼快多了。
一進了屋,江瑤原本挺直的腰背便微微塌陷下來。
沈稚看在眼中,卻只是笑笑沒說話。
二夫人走到椅子旁坐下,端起手邊的酸梅湯就喝了一口。
“你婆母待你如何?”她問江瑤。
“挺好的。”江瑤後背靠在椅背上,這才像是舒了一口氣一般,臉上神情都放鬆了下來,“我日日都過去給她立規矩,服侍着,她倒也沒有給我冷臉。”
“那日的事,你婆母是何態度?”沈稚輕聲問。
江瑤知道她問的是成親那日的事。
她眉尾稍稍耷拉了一點下來,像是有些沮喪。
“婆母倒是沒有提,只道是那孩子不懂事,讓我不要怪罪她。”江瑤小聲說。
“那你呢?”沈稚又問。
“我?”江瑤微微一怔。
“那日是你的大日子,卻莫名被人毀了,你是何心情?”二夫人接了話,溫聲問道。
江瑤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事發以後,多的是人來她面前,替那孩子求情,讓她不要動怒,都是孩子年幼不懂事。
好像他們那麼說了,江瑤再動怒,就是她的不對了。
也沒人問她是什麼感受。
“是有些遺憾的吧。”江瑤思考片刻,如此答道,“那嫁衣是我一針一線縫出來的,我原還想着要留一輩子呢。”
跨火盆時,她已一只腳騰空了,那孩子撞過來,她一腳落入了火盆當中,驚得踢翻了火盆,盆中火石亂濺,嫁衣下襬幾乎都被燒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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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是她大喜的日子,該和和美美才是。
她卻穿着一身破損的嫁衣入了洞房。
說不難過是假的。
可她又不能怪到那孩子身上。
“事情既已發生了,也挽回不了,便不要再回頭看了。”沈稚道,“只要你們兩個的日子過的好,這些事也影響不到你。”
“我知道。”江瑤就揚脣笑了笑。
幾人湊到一起說了一會兒話,樊於氏將棣哥兒抱了過來。
江瑤還沒出嫁前,也時常過來陪着他玩。
所以此時見到江瑤,棣哥兒便徑直朝她跑着去了,賴在她身上就不肯下來。
江瑤望着他那日漸有了些許輪廓的臉蛋,忍不住親了親,笑着道:“咱們棣哥兒長的是越來越俊了。”
“去年瞧着還像你多一些。”二夫人笑着對沈稚道,“今年一瞧,倒是越來越像四弟了。”
棣哥兒的眉眼是極像江羨的,原來還小,看不太出來。
“像誰都好。”沈稚笑道。
“只要性子別像他就好。”二夫人笑着說,“他那性子,幾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能氣死人。”
江羨話不多,出了什麼事要想從他嘴裏問出個什麼來,那也是難上加難。
沈稚忍不住笑。
江瑤逗着棣哥兒玩了一會兒,說道:“三嫂的肚子,我昨日瞧着挺大了,是不是沒幾個月就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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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吧。”沈稚笑說,“也還遠着呢。”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二夫人說。
“棣哥兒也一歲多了,四嫂有沒有想過再給他生個弟弟?”江瑤笑着問。
沈稚搖搖頭:“暫時沒這個打算。”
二夫人聽罷,便問她:“是你的身子還沒調養好?”
沈稚的身子一直都是大家的心頭病。
“倒是比從前好多了。”沈稚溫聲說道,“以前一日三頓湯藥,頓頓都離不得,如今我已停藥好一段日子了。”
她這疾病本就是自孃胎中帶來的先天不足。
雖說生了棣哥兒後稍稍補了一些回來,可病根也沒除。
“這樣說來,也算是件喜事了。”二夫人就笑道,“從前見你喝藥當吃飯一樣,我都替你愁得慌。”
也不怪沈稚以前爲何那麼削瘦了,頓頓都要喝那麼大一碗湯藥,哪還有肚子吃其他的呢。
“怎麼從前沒聽你說過這些?”沈稚忍不住笑。
“從前與你又不似如今這般熟,怕說出來得罪了你。”二夫人也開着玩笑。
大家笑成一團。
棣哥兒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但是見她們笑的這麼開心,自己也咧着嘴,露出那幾個小牙齒笑起來。
林彧跟江瑤沒有在侯府待多久。
沈稚原是想讓她留下來歇一晚的,等到明日再叫林彧來接她回去,但江瑤自己卻拒絕了這個提議。
當了媳婦就不比當姑娘時候了,她往後都指着林彧過日子呢,也不想讓林彧太爲難。
沈稚倒是也沒有強求,只是叫杜媽媽去將自己準備好的布匹拿來,叫她帶回去。
江瑤自然是多番推辭,最後還是拗不過沈稚。
坐上馬車離開侯府時,江瑤都忍不住撩開簾子朝後看了一眼,只看見二門處沈稚跟二夫人的身影越來越遠,遠到讓她有些看不清了,才坐了回來。
林彧知道她捨不得,便輕聲安慰道:“以後有空了多回來看看就是了,也不必這麼難過。”